南風自覺的搬了張椅子,請他坐下,隨後沈慕北才沉著嗓音,忍著怒氣問道。
「你倒是夠能逃的,直到現在才冒出頭來,當初本王還真是小瞧你了,本以為你只是負責,都城內外禁藥的交易渠道,沒想到你業務範圍還挺廣,竟然連河陽和江北都有涉足。」
「若不是本王的人,在這兩個地方實時監督著,只怕還抓不出你。」
當初就因為要掩護此人的行蹤,沈慕北和葉流煙第二次鬧翻。
一直到後面祭天大典,發現儀仗暗藏玄機後,沈慕北才想明白,葉流煙這是故意用捧殺的姿態,讓白遠之等人放鬆警惕。
只不過,怕是連葉流煙自己也沒想到,她隨便幫的白遠之的一個人,其背後竟然涉及了那麼多大事。
所以,再一次將此人抓出來的時候,沈慕北的手下才會那般的氣憤,惱羞成怒的將他打成了重傷。
連帶著沈慕北自己,心情也是萬般複雜,只能將無邊的怒氣,都投射到這一個人的身上。
倒地的這個男子,穿著一身暗藍色的衣衫。但由於他傷口滲出的血實在太多,倒是把這衣服染的好像暗紫色了。
此人也知道貴為攝政王,沈慕北的手段一定非同一般。
他自己已經受吃過一通罪了,可不敢再觸到沈慕北的霉頭。
所以用不著沈慕北詢問,他便主動將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小、小人王鐵驢,本是河陽人士,因為自小跑的極快,且嘴皮子尚且流利,所以河陽的那位大人,才專門指派了我,負責跟都城的大人互通消息。」
「但是小人人微言輕,身份低微,怎麼敢真的涉獵到,跟禁藥有關的事情當中來。還請王爺明察,小人真的就只是傳個傳消息,可沒有再做別的傷天害理的事呀。」
無論哪朝哪代,獨家的秘密消息,往往會比實質性的東西,所帶來的影響力更強。
此人憑藉著自身天賦,又對兩地之間的地形了如指掌,可以輕鬆躲避官差的監管,只怕他早就不知幫著做了多少惡事了。
沈慕北乍一聽到他這般推卸責任的話,氣的險些想要拍案而起。
不過他一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倒還是忍住了,沒有立刻發作。
「你與禁藥一案的關係深淺如何,本王日後自有定度。只要你肯老實交代,便還有將功折罪的機會。」
「本王且問你,河陽和江北之中,與禁藥關係最深的人是誰?在都城裡與你接洽的人又是誰?」
聞言,王鐵驢為了能活命,本來下意識的就想要回答的。
但是他突然一頓,大概是想起自己說出口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他身子一顫,居然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小人,小人可不敢說呀,這三位都是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小人若是得罪了他們,恐怕最後還是會沒命的呀。」
「小人只能告訴王爺,地方上的那兩位,可算是當地的地頭蛇,土皇帝,可不是那麼好調查的呀。至於都城裡的這位,他和皇室也有些關係,小人就更不敢冒犯他了。」
這人倒是乖覺,說的都是真話,但是又不全說。
看來他是不知道,沈慕北根本就是因為懷疑到白遠之的頭上,才會順著常寧侯府,將目標鎖定於他的。
是以,面對王鐵驢的哭天喊地,沈慕北只是冷笑一聲,淡淡說道。
「不用你說,本王猜也猜的到,是常寧侯爺白遠之,對吧?」
話音落地,跪趴在地的王鐵驢一陣沉默。
南風見狀,順口繼續追問道。
「那據你所掌握的消息,除了長寧侯之外,可還有別人嗎?」
連一個名存實亡的常寧侯,王鐵驢都要忌憚三分。其他的人身份只會比白遠之更高,此人自然更不敢說了。
王鐵驢把腦袋深深的埋在胳膊里,他右手緊緊掐著左手的手腕,似乎已經猜到,自己今日是不能活著離開了。
他心如死灰,便像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一樣,一直趴在地上裝死。
沈慕北很看不慣他這個樣子,也沒有興趣再繼續盤問,便先帶著南風出去了。
「他以為他不說,本王便無從查起了嗎。就算動不了那些身份更高的人,可是河陽和江北,他們既然敢算計葉流煙,就應該承擔起相應的後果。」
沈慕北眼睛微眯,眼眸中滿是殺意。
他如此的聰明,必然已經將葉流煙遇刺的案子,前因後果都有了個大致的猜想。
接下來,他便只需要派人去查到證據和線索,加以佐證了。
而與此同時,身處在侯府之中的白遠之,一直只聽說外面的風頭不太好,卻始終沒有人清楚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
他也擔心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局,會前功盡棄。
於是,白遠之便主動找到了,意外牽涉進靜山寺下刺殺一案的朱靜婉,想要從她這裡探聽到一點線索。
朱靜婉今日難得有空出來,為過年才買些新鮮的小玩意兒和零食,
誰知本來心情好好的,卻碰上了白遠之這麼個傢伙,她的臉色頓時變得無語起來。
雖然朱靜婉並不是在都城中長大的,但她也聽說過有關白遠之的一些事情。知道此人慣會花言巧語,只是個風流浪子。
而且他費盡心機,迎娶了葉家小姐之後,轉頭就又娶了郡主進門。
這兩名女子身後,各自代表的是錢和權。但凡娶了其中一位,那男子背後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可是白遠之一下子便騙了兩位進來,他這個目標如此精準,背後的打算簡直如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所以,即使沒有跟葉流煙進行過深度的交談,以朱小姐的智慧,她一樣猜的到白遠之並不是什麼好人。
今天他又刻意在這街上將自己攔下,只怕也是目的不純。
「見過常寧侯,不知侯爺等在此處所謂何事?靜婉還要回家中為父母親親手熬製羹湯,不可久留,還請侯爺勿要見怪。」
朱小姐溫柔有禮的先問候了一聲,然後不等對方說話,便趕緊用了個理由,想要婉拒離開。
她這樣有意疏遠,態度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