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小伙子,你讓下座

  小唐連忙幫著解釋,「愛德華先生的意思是大便很硬,形狀就像算盤珠一樣。」

  秦凡不禁啞然失笑。

  愛德華對華夏的形容詞掌握不準確。

  就把中藥比喻成苦咖啡,把便秘比喻成塞車,把大便形狀比喻成玻璃珠。

  乍一聽,還真是無法理解。

  「愛德華先生,你這便秘有多久時間了?」

  「好幾年了,不能停藥,一停就塞車。」愛德華說。

  秦凡點點頭,又換了只手把脈。

  他發現對方的脈象沉細,「張開嘴巴,我看下你的舌苔。」

  愛德華伸出舌頭,舌質暗淡苔少。

  「可以啦。」

  秦凡放來愛德華的手腕,他完成了四診,從診斷上看,是氣陰兩虛,津液不足。

  他開始沉吟思考起來,琢磨著開什麼藥。

  這時,從外邊推門進來一男一女。

  其中那女人是個外國人。

  她幾步走到病床前,用外國語和愛德華交談起來。

  從肢體語言可以看出,大概是關心的問候。

  和她一起進來的男人,大約四十來歲,身穿白色短袖襯衣。

  表情很嚴肅,處處透露著官威。

  陳君副院長見到這個男人,連忙熱情地打招呼。

  「阮秘書,你過來啦。」

  「嗯。」

  阮秘書只是微微頷首,鼻子發出嗯的一聲。

  「現在怎麼樣啊,陳副院長。」

  「剛剛結束診斷。」陳君說。

  阮秘書見秦凡一直坐在愛德華的病床前,不起身也不說話。

  他不由得眉毛皺了起來。

  「小伙子,你還不起來,讓塞西爾夫人坐一坐。」

  秦凡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說話,他抬頭看了看。

  「你說我嗎?」

  阮秘書眉毛挑了挑,一副命令的口吻。

  「不是說你還說誰呀,一點禮貌都沒有!見到外國朋友也不讓座!」

  頓時,秦凡就無語了。

  明明塞西爾那邊就有一把椅子,伸手就可以挪動。

  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還要自己讓座。

  更何況,兩人各在病床的一邊。

  秦凡只是看了兩眼阮秘書,沒有搭理對方。

  「喂,你沒聽見嗎?」阮秘書不悅地說。

  「咳咳,阮秘書,這是秦先生,是來給愛德華看病的醫生。」

  「醫生?陳君副院長,醫生更要講美德。」

  頓時,陳君也是有些無語。

  他沒想到阮秘書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你崇洋媚外,你舔狗,沒有人去管你。

  但你不能強制要求別人跟著你一起舔狗,一起當軟骨頭。

  見陳君不說話,阮秘書更加理直氣壯。

  「我們華夏是禮儀之邦,對遠到而來的外國朋友要體現我們的傳統美德。」

  秦凡聽到對方喋喋不休,一副義正言辭,他不氣反笑。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見了外國人矮三分的人。

  「阮秘書,如果這位外國朋友是七老八十的人,不用你操心,我都會讓座。」

  「只可惜她不是,明白嗎?」

  霎時,阮秘書的一張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平時走到哪兒都是迎來送去,聽慣了奉承話,習慣了命令的口吻。

  似乎他就是比市長,比省長還大的領導。

  可今天,他的話不管用了,竟然連個醫生都喊不動。

  他冷聲道:「他們是外國人,是貴賓,明白嗎?」

  他特意把貴賓兩個字咬得很重。

  軒轅霖也是氣得不行。

  忍不住說:「外國人又怎麼了,外國人也是人。」

  「那邊又不是沒有椅子。」

  阮秘書沒想到又蹦出一個反對他的人,並且還是一個小丫頭。

  他沉聲問:「你又是誰?」

  軒轅霖笑吟吟地說:「我是直得起腰杆的華夏人。」

  阮秘書哪有聽不出軒轅霖的話中意思,分明是諷刺他卑躬屈膝,奴才樣。

  他不禁勃然大怒。

  「放肆,陳君院長,這也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嗎?」

  陳君早在心中將這個阮秘書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他也看不起這阮秘書,不過,他也不會將軒轅霖的身份說出來。

  畢竟世事難料,他得提防阮秘書後邊使壞心眼。

  「阮秘書,消消氣,那邊還有椅子的。」陳君岔開了話題。

  就在這時,塞西爾有些不滿地阻止。

  「阮秘書,請保持安靜,我也不需要椅子。」

  「醫生是病人的守護天使,我們要尊重。」

  呃,阮秘書臉上一僵,連忙賠笑。

  「哦,是是是。」

  這真是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了,別人根本不領情。

  秦凡暗自搖頭,真想不通阮秘書這種人怎麼混到市辦公室的。

  「秦先生,我的病能治嗎?」愛德華問。

  「能治,不過你要堅持每天喝藥。」

  「行,只是華夏的苦咖啡太難喝了。」愛德華說。

  「咳咳,秦醫生,你有多大的把握,幾天能好?」阮秘書乾咳了兩下問。

  秦凡瞥了他一眼。

  「你見過那位醫生給你打包票幾天能好的?」

  「又見過那位醫生給你說過有百分百的把握?」

  「你…」阮秘書被秦凡懟得啞口無言。

  一張老臉都變成了豬肝色,眸子中閃過一絲恨意。

  暗忖:「哼,你最好別碰到我手上,一個小醫生,我弄不死你才怪。」

  秦凡並不知道自己被阮秘書惦記上。

  即便是知道,他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有個護士走進來,她參加過今年的醫師節,一眼就認出秦凡。

  「秦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醫院啦?」

  「過來幫著看下病。」秦凡笑了笑。

  那阮秘書一聽,當即就沉聲問陳君。

  「陳副院長,這秦醫生不是你們中醫院的醫生?」

  「是扁鵲醫館的醫生,不過,也是…」陳君連忙解釋。

  他後半句還沒說完,就被阮秘書揮手打斷。

  「既然不是中醫院的醫生,怎麼能隨便給貴賓看病!」

  「難道你們中醫院沒有醫生了?」

  「出了問題你來負責?」

  頓時,陳君也有點生氣起來。

  這阮秘書就是典型的缺鈣,用過去的說法,那就是漢奸之流。

  「出了問題我負責!總可以了吧,阮秘書!」

  「你!」

  氣得阮秘書只有狠狠地瞪了瞪眼睛。

  愛德華和塞西爾對視一眼,都搖頭不懂。

  他們不清楚華夏還分體制內的醫院醫生與體制外的個體醫生。

  秦凡睨了阮秘書一眼。

  這種人在單位上應該是那種牆頭草,善於見風使舵,溜須拍馬,但同時也是睚眥必報的小人。

  「小霖,我念藥方,你來寫。」秦凡說。

  「好的。」

  沒有讓軒轅霖上手診斷,秦凡就讓軒轅霖來寫藥方,這是加強軒轅霖對藥方的記憶。

  「玄參、麥冬、生地、黃芪、當歸。」

  一味味藥從秦凡的口中念出,包括每種藥的份量。

  但是藥方總共只有五味藥。

  陳君也琢磨起來,他發現其中竟然沒有一味泄下藥。

  軒轅霖也發覺這一點。

  因為大部分治療便秘,都是以潤腸通便,以泄下藥為主。

  「秦先生,為什麼沒有一味泄下藥?」軒轅霖問。

  秦凡笑道:「治療便秘並非一定要用到瀉下藥。」

  「從診斷上愛德華先生是氣陰兩虛,津液不足。」

  「並且,他舌質暗淡、脈沉細,多年治療便秘,長期服用泄下藥物,已經傷了正氣,氣血不足。」

  「這個藥方增液潤燥,再加黃芪補氣,當歸養血兼潤腸。」

  經秦凡一提示,陳君恍然大悟。

  他只是去注意有沒有泄下藥,卻忘記了以泄為主是常規的治療模式。

  清代醫學家吳鞠通曾說過「水不足以行舟,而結糞不下者。」

  意思是把大便比作一艘船,要讓船順暢行走,那得江河水足。

  當河流乾涸的時候,船自然要擱淺,就是所謂的「無水舟停」。

  秦凡的藥方看起來是沒有泄下藥,他是以補藥之體做瀉藥之用,既可攻實,又可防虛。

  他不佩服都不行,這也難怪按照常規方法來治療,始終效果不好,藥一停就打回原形。

  他高興地說:「妙方呀,妙方!小唐,趕緊去給愛德華先生抓藥。」

  「好的,陳副院長。」小唐接過處方就離開。

  「陳副院長,先讓愛德華先生服藥幾天,到時我再過來複診。」秦凡說。

  「嗯,謝謝了。」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秦凡笑了笑,就和軒轅霖離開。

  全程看都沒看阮秘書。

  完全無視了這位市里辦公室秘書。

  阮秘書的目光閃爍不定,跳躍著一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