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玉無聲無息入宮一整天,把江明宇和劉氏都急瘋了。天色暗下來,劉氏急得直哭,江明宇派出去那麼多人找江琉玉,全都沒有消息。
一輛馬車從西山村口疾馳而來,停在了江家的宅院前。江明宇才剛回來,就看到一個太監扶著昏迷的江琉玉下了馬車。
太監毫不客氣地把江琉玉丟在門前,劉氏看見,急忙從屋裡跑出來,扶著江琉玉。江琉玉滿身是汗,在地上沾了一身灰塵,只要劉氏一動她,她在昏迷中也感受到痛苦,緊緊地皺著眉頭。
江明宇怒從心起,跑到太監面前。小全子一出宮就換上平民的衣服,江明宇便沒有認出來。
強壓著怒氣,保持住一點清醒,江明宇先作個揖,再詢問:「敢問這位小哥,小女是為何會從你的馬車上下來。」
小全子冷哼一聲:「江小姐這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才會遭此大難,奉勸江老爺一句,好好教導一下江小姐,不是什麼話,都可以隨便亂說的。」
「你們欺人太甚,我家玉兒是仗義執言,怎麼就無故受你家主人的迫害,這世間還有王法嗎,走,隨我去見官,我定要為玉兒討個公道。」
「你這人好生無禮,知道我是誰嗎,竟敢這麼對我。」小全子氣的跺腳,差點說漏了自稱。
江明宇不知小全子的身份,執意叫人把他帶去報官。而身後劉氏卻隱隱覺得小全子臉熟,趕緊拉住江明宇,對小全子賠笑:「我家官人只是一時心急,不是有意冒犯,這點小意思還請小哥收下,不要與我家官人計較。」
說著,劉氏趕緊掏了點銀子出來,小全子隨便點了點,看了江明宇一眼,駕著馬車走了。
江明宇被劉氏拉著十分不解:「他害得玉兒到這模樣,夫人為何攔著我不讓我將他們告上衙門?」
劉氏拍拍江明宇的胸口為他順氣:「夫君不要動氣,先聽我說。」
「那個駕車的人我見過,之前安寧郡主第一次來找玉兒的時候,我看的真真的,就是他送郡主來的。明宇你想,能送郡主的人,就算不是宮裡人,也是什麼王爺家的家奴,這樣的人家,我們如何吃罪的起啊,到時候,還不是讓玉兒更受罪。」
劉氏安撫的話,讓江明宇冷靜下來,江明宇不悅地捏著拳頭:「這些皇親貴族,就會仗著勢力胡作非為,偏生我們還無法反抗。」
「夫君不要想這些煩心事了,先去看看玉兒吧。」劉氏扶著江明宇進屋,早就叫下人把江琉玉抬回了房間。
侍女為她褪下衣物,看見了下身那柔嫩的皮膚,緋紅一片,被打得鼓出了好大一塊,急忙把消腫的藥拿來,輕輕地給她塗在傷處。江家對下人不錯,因此江琉玉受傷,侍女看著也心疼,只想著趕緊換好,讓她少受這罪。
做好這一切,侍女把看到的全部告訴回來的劉氏。
「夫人不要擔心,奴婢已經為小姐上好了藥,她現在正睡著。」
「有勞了。」侍女的話嚇得劉氏聽得心直跳,趕緊跑到江琉玉的房間。
江琉玉躺在床上,額頭上的汗一層接一層,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她連覺都睡不安穩。劉氏愛憐地坐到她旁邊,伸手親自為她擦拭臉。有人的觸碰,嚇得江琉玉立馬從夢中驚醒。
「玉兒醒了,可要吃點什麼東西。」劉氏鼻子一酸,哽咽著嗓音。
江琉玉勉強睜開了眼縫,看見了守在身邊的江明宇和劉氏,無力地笑笑:「叫爹娘操心,玉兒真是過意不去。也不想吃什麼,只想先好好地休息一下。」
「玉兒,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江明宇看她睜眼,忙走上前來。
江琉玉眯著眼,沉默了一會:「皇后想讓我放棄蘇景夜,聽她和太子的。」
「莫不是那景王為了自己好成親,特意叫皇后對付你?」江明宇說著,憤憤地捏緊了拳頭,往邊上木凳上一錘。
江琉玉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是這樣,爹你不要亂想。」
「明宇,有什麼話明天再問玉兒吧,現在先讓她好好休息。」劉氏拍了拍江明宇的手。
江琉玉伸出手,握住劉氏給她擦汗的手。勸慰道:「我已經沒事了,休息一下就好,爹娘,你們還是趕緊回去睡吧,明天我就又活蹦亂跳了。」
「受這麼重的打,怎麼可能那麼快好。」劉氏終於忍不住,掉落了幾滴淚,抽噎著說道:「好吧,娘不打擾你休息,這就和你爹回去,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千萬不要忍著。明天娘親自下廚,給你好好補補。」
「好,謝謝娘。」江琉玉淡笑著眨了眨眼,直到聽到關門聲,才閉上眼睛:「好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
侍女坐到她床邊,伸手給她擦汗:「小姐,就讓我陪著你吧,有什麼事也好吩咐。」
「守一晚上誰能吃得消,你先去睡著,我有事再叫你。」
江琉玉眨眨眼,侍女站起來,皺眉道:「那,奴婢就在外間睡著,要是小姐有那裡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嗯。」江琉玉實在是困了,淺淺地應了一聲,便沉入了夢鄉。
白天江琉玉受刑,晚上行刑的小太監就把事情全部告訴了蘇景夜。蘇景夜聽得心如油煎,不顧一切地飛奔到江家宅院,卻在到達的時候,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她這時候,怕是不想見到任何皇宮裡的人了吧,他這樣敲門進去,不是給她平添煩惱。蘇景夜在門口猶豫一會,看著月亮漸漸高升,實在忍不住內心的思念,從院牆翻過去,找到江琉玉的房間。
由於疼痛,江琉玉睡的並不舒服,半夜就醒了。蘇景夜小心地把門帶上,沒有驚醒睡在外間的人,再一看床上睡得不安的江琉玉,已是難過地仿佛感同身受。
夢裡的事十分的不美好,江琉玉流著眼淚緩緩地睜開眼,蘇景夜急忙給她倒了杯水過來。
江琉玉怔怔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頭腦還有點不清醒:我這是在做夢嗎,為什麼會看見蘇景夜。
「疼得厲害嗎。」
「嗯。」犯困又委屈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蘇景夜看她實在迷糊的很,從袖子裡把特意帶來的藥掏出來。「把這個吃了,會好受點。」
江琉玉順從地張開嘴,把那顆小小的藥丸吃下去。咽著的同時,眼淚便刷刷地從眼角流下。
「這是怎麼了,嗆著了嗎。」看到她哭了,蘇景夜頓時驚慌失措,把水杯又端起來。
江琉玉哭的眼前一片模糊,小聲哭泣著說:「為什麼,你只有在夢裡的時候才會這麼關心我。」
蘇景夜捏著茶杯,為她拭去不停滴落的眼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打的好疼,這都怪你。」江琉玉把手伸出來,輕輕地錘在蘇景夜的衣擺上。蘇景夜看的心疼又好笑,忙把手遞在她的拳頭下面,生怕她砸痛了。
「你說你幹嘛是王爺,是王爺也就算了,幹嘛來勾搭我。」江琉玉還在不斷地錘著,順便向他宣洩自己的委屈。
「我要是個有權有勢的,看誰敢來和我搶你。可惜我沒有辦法,我的想法意願,根本沒有人聽。你說你喜歡我,卻是想瞞著我就瞞著我,想讓我等就讓我等,我等了,你還回的來嗎。」
江琉玉話說的有些不清不楚,蘇景夜還是聽出了她的意思,更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
「對不起,我和你所說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
蘇景夜的誓言,不知道江琉玉聽進去了沒有。她還是一樣迷糊著,也不捶打了,就這麼把手攤在那,蘇景夜怕她著涼,輕輕地掀起被子給她蓋上。
「你知道我被誰欺負了嗎,是那個皇后。他們都是壞人,逼我對付你。你知道就因為你賜婚的事,我差點就答應了。」
「可你拒絕了,不是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蘇景夜此刻全是明白了一二,鼻子不住的發酸。
「那是我不喜歡他們,可不是我原諒了你。」江琉玉撅著嘴,「我知道你喜歡閒雲野鶴,不稀罕和他們爭,但他們偏要對付你,我也只能為你做這些了。」
「你說你們有錢有勢的,幹嘛都這麼欺負人。我挨打的時候,多希望你可以出來救我啊,但我也知道,你最好不要出來。這樣兩相為難的事,就只有我一個人體會。」江琉玉的眼淚又開始不停地往下掉。
「你是王爺,要和郡主成親,我配不上你,你的父皇,也不會讓我和你在一起,」江琉玉閉上眼,「這些話,皇后說的,我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這裡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的,我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別人手裡,我們,是不是註定有緣無分啊。」
聽她這樣灰心的話,蘇景夜也終於忍不住哭了。他緊緊地抱著江琉玉,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不是,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