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景夜往嘴裡丟著桌子上洗乾淨了的葡萄,不敢再這麼近距離又仔細的觀摩莫畫清那張得天獨厚的容顏。
「王爺心裡不是應該有了猜測嗎?和至於跟我說話這麼拐彎抹角的。」莫畫清端起茶來,輕輕的抿了一口,也不放下,就捧在手上,讓水蒸氣靜靜地熏著鼻尖。
聞言,江琉玉卻是聽得有些愣住了,那就算知道蘇景夜的脾氣向來隨和,不會叫人望而生畏,但莫畫清也不至於說話這麼不講究吧。
至於蘇景夜那一邊,莫畫清說的話其實也沒有錯處,他已經有些懷疑其之前動過的念頭,但現在更多的疑惑卻在莫畫清的身上
首先就是莫畫清為何要過來揭露按照他們江湖人的脾氣,應當互相包庇,打掩護才是,而另一方面。那兩個人這些天一直沒有動靜,安安分分的,莫畫清又怎麼會知道官府都查不出來的消息。
「凡是沒有敲定最後的結局,我沒有怎麼好妄下定論,畢竟事關重大,就算是本王也不會隨意揣測。」蘇景夜咳嗽了一聲,像是警告,也像是提醒。
「不過聽著莫管事的話有些意思,本王倒是願聞其詳。」
莫畫清沒有怎麼在意蘇景夜做出的那些動作,只是有些猶豫,不知道在心裡盤算著什麼。而後才抬起頭來,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樣簡單的表情換在尋常人的臉上,瞧著都不會有什麼不妥,甚至會給人一種隨和的感覺,卻唯獨莫畫清現在這張臉如此奇葩,稍微一點的表情變動都叫人看的有些驚悚。
江琉玉看不下去,連忙和小雲一起轉過了頭,用盯著台上那兩個戲子行雲流水的動作,來讓方才受到的驚訝趕緊退去。
「原本按照我們外頭的規矩,我本不應該這麼多嘴的,但我說到底也是京城的百姓,要是真出了些什麼亂子,我也是吃罪不起。實在不得已,我也只好過來向王爺稟報了。」
莫畫清說著頓了一下,想著好事經過了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卻仍然說了一句暗示性極強的話語。「王爺英女征戰殺場數次應當對兵法也有些了解吧?」
「若是在敵對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一支隊伍節節敗退,他要怎樣躲藏才算得上是最好的方法?」
「自然世界祝周圍的天時地利,看看環境來選擇隱藏的地區,在有結尾艱難的情況下,本王也曾叫人喬裝改扮過藏在敵對的隊伍里。」
他想了一下,說出這番話的同時也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但他聽著不覺有些驚訝,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緊緊的看著她的臉。
「你在外面不是挺厲害的嗎?也有你打不贏的時候?」
他給他說的疑問,行李箱是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又不好跟她發脾氣,只能仰起一張勉強的微笑。「也並不算是,只是派人過去偵查情況時不小心來不及撤退,才出此下策。不過這一招倒是很好用。」
著急行軍的隊伍,只要不是駐紮原地,一般來都會忽略掉制定暗號。蘇景夜叫人扮成了敵方的人物,潛藏在各個軍營裡面,敵方人數本就眾多,自然不可能每個都認得過來。
也為了這個原因,與蘇景夜對戰的敵方常常會莫名其妙的死亡將令或者截取情報,這一招往往成為蘇景夜無往而不利的一個極佳戰術。
也可以說蘇景夜為了能夠增加戰爭的效率,特別要求柳林營里的那群人大多都得學會偵查隱藏與以及演戲,且時不時還有軍事演練。
且除了用於戰場之上,蘇景夜在蘇羽天的面前也用自己極佳的演技,儘量表現得像一個沒有野心,糊塗又偶爾蠢笨的模樣,叫蘇羽天的疑慮現在也打消了不少
身為帝王,向來都是多疑的,想讓蘇羽天百分百放心是絕對不可能的。能有今天這種程度,已經算得上是蘇景夜他們夫婦二人共同努力了不少的結果。
「王爺此言不錯,古人也曾說過,隱逸君子,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這也從側面體會了王爺不少的品性,叫人嘆服。」
蘇景夜剛才的解釋他倒是可以接受,但他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吹噓一陣,就讓他有些轉不過來彎了。「行了,你不是說你是過來跟我們匯報消息的嗎?怎麼就光顧著拍他的馬屁了?」
「我們向來不喜歡在朝中攬事,最多做個旁聽者。你就算有什麼麻煩找他也是幫不到你的忙的。」江琉玉是被那些所謂的賄賂給嚇壞了,且本性就是個怕麻煩的人,立刻白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話說的雖然有些粗鄙,但是道理卻是無比真實,聽得蘇景夜一陣發笑,莫畫清也趕著解釋。「王妃誤會了,我並沒有什麼打算。」
「我那梨園算不得什麼高貴的地方,但就是手下忠心的人不少,出了些什麼亂子,我還是可以自己解決的,王妃大可放心。」
「至於匯報也是這話,還是不能說的太細,我且提醒二位一句,」莫畫清說著一頓,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下方水面上來來往往的許多花船,把他愛人的視線也給吸引了過去。
「二位很少聽戲,想來應該認不出來,現在正在唱的,以及剛剛的那名青衣,可都是虎跑戲班裡的人。表演不可能只請一個戲班子,王爺沒有懷疑,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可是能夠確定嗎?」
聽過,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在王府里養尊處優的時間就了,腦子有些遲鈍,江琉玉還沒來得及轉過來彎,蘇景夜就搶鮮神色緊張的發問了。
「其他人我不敢確定,但是胡跑戲班好歹也存在我的梨園裡做過一段時間的頭牌戲班子,每個戲班子的人物之間都有他們各家不同的唱腔和教法,」
「我在梨園裡呆了這麼長的時間,想來這一點區別,還是聽得出來的。」莫畫清說的十分肯定,蘇景夜便想也不想的猛地站起身來。
恰在此時,江琉玉也終於考慮到了跟蘇景夜一樣的想法,連忙出來伸手拽住了人。「你不要這麼緊張,咱們先好好的想想對策。」
「你說之前沒找到人,這一下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卻在陛下出來與民同樂的時候,那不是相當於打他的臉嗎?指不定陛下要怪誰呢?」
「之前努力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不要因此就毀於一旦了。」江琉玉拉著蘇景夜,心裡考慮的也算是周全。
坐在一旁的莫畫清現在任務完成了,也不需要多費腦筋,只要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聽他們二人自己說話就是,但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味。
蘇景夜給江琉玉拉的回過神來,輕輕拂去了她的手掌,將人按回了她原本的位上坐下,小雲也跟著按摩江琉玉的肩膀,聊以慰藉。
「這件事情斷斷不能讓陛下知曉,只能在背後慢慢的來。」蘇景夜抬眼看了一下,就發現了一左一右站在鱗衣橋兩端的禁軍首領,裴恕人和林沖。
「你不要擔心,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反正離得也不遠,我找其他人說話,把人抓了,偷偷處理好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江琉玉聽著蘇景夜的話,也一眼看了過去,只可惜站在他們這一邊的是那個最討人厭的太尉裴恕人,想要叫他幫忙,怕是再艱難不過的事情。
江琉玉在心裡深深地表示對蘇景夜的這個主意不置可否,而蘇景夜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又叫了莫畫清一聲。
「琉玉一個人坐在這裡,怕也無聊,莫管事要沒有別的事情的話,不如就在這多呆一會兒,陪她說說話,兩個人搭夥,也好過一個人在外流蕩。」
江琉玉聽得腦袋一驚,還是廢了一番的力氣,才不至於失禮的嗤笑出聲。與其叫莫畫清在這裡留下隔應,還不如讓她找了個機會出去自己玩呢。
「王爺放心,我會在這裡好生的看著王妃的,王爺行事一切自己小心。」莫畫清淡笑著答應,江琉玉聽著心裡卻很不得勁。
不說兩個陌生人相處在一處場面會有多尷尬,她竟然還搶了,本該是自己說的話,這讓江琉玉怎麼能夠忍得下去?
只可惜蘇景夜和莫畫清都沒有什麼別樣的反應,反倒顯得江琉玉一個人有些敏感。江琉玉一氣之下,乾脆別過了臉去,卻又忍不住擔憂的將那守在橋下的一群禁軍給看了個遍。
要是裴恕人和他的手下,真敢有什麼輕舉妄動,改日找機會報仇的時候也能認得出臉來。
「那就暫且如此安排了,琉玉,我可走了呀。」蘇景夜本想乾脆直接就走,但沒聽到江琉玉的話,總是有些不習慣,便特意過來拍著她的肩膀打了聲招呼。
江琉玉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撇撇嘴,只顧看著下面。
「走吧走吧。」且等你回來了之後,再跟你好好的算算今天這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