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不肯相信

  蘇景夜之前那麼機靈,但凡江琉玉有些什麼情緒波動都能夠準確的猜出來,但也只基於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

  偏偏這次平平淡淡的,只不過說了幾句話,江琉玉就有些不樂意的樣子,就叫蘇景夜難免有些摸不清楚,頭腦總不可能是她不許自己去抓人吧。

  和裴恕人開口,要求小心看著戲班子裡的人,就算最後不歡而散,那也只不過是在原本就相看兩厭的基礎上,又多了些口角,並不算得上什麼值得擔心的事。

  至於別的方面,蘇景夜卻是真的一點也想不出來了。看著這下打過了招呼,起碼江琉玉還肯回答幾句,想著應該不至於有多嚴重。

  蘇景夜斂下了眼眸,念著江琉玉那裡應該還有何緩的餘地,還是先做正事要緊。只要自己多說幾句好話,總能哄得回來,便放心的應下。

  「那你乖乖的在這裡呆著,我就走了。」說罷,蘇景夜起步離開便走到了樓梯口。江琉玉猛一回過頭,也只能看見蘇景夜離去的背影

  「記得注意安全。」江琉玉急著小聲的喊了一句,但很快就被周圍喧鬧的聲音給蓋了下去,也不知道蘇景夜聽見了沒有。

  「王妃不必擔心,王爺是何種身份,除了陛下之外,那些尋常官員還是拿他沒有辦法的。沒有官職又如何,頂著皇親國戚的名頭,只要不是什麼重罪,陛下總歸不會隨意治罪的。」

  莫畫清瞧著他這般擔心的模樣,又想起了之前自己送別武生的時候,正是差不多的心境,不免有些感同身受,想著出聲安慰了幾句,卻看到江琉玉臉上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且不說莫畫清安慰的內容完全是基於自己的猜測胡亂說的,就是真正的原因,她也沒有找准。

  「謝謝你啊,這些事情我也是能夠猜想得到的。」江琉玉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轉過臉來用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不知道往什麼地方看,騰出來的一隻手,還不停的往嘴裡塞著東西吃。

  莫畫清看自己心情對他的安慰,似乎有些多餘,便自己好沒意思地攤了攤手,也只顧著喝茶吃東西,現在就看台上的兩個人,以及蘇景夜他們各自的緣法了,究竟是能逃脫,還是能抓住。

  蘇景夜一路從酒肆擠到了鱗衣橋下,那上面裴恕人才剛左右徘徊的走了一圈,回過頭來就和他面對面碰上。

  裴恕人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又拍了一下胸口,平穩了氣息,接著就以一臉陰陽怪氣的看著他。「原來是王爺呀,可是過來找陛下的。陛下就在上面,可是王爺就算要過去,也要經過全身的搜查。」

  「來人,」說著,還沒等蘇景夜解釋,裴恕人就一招手,叫了他身後的幾個禁軍侍衛上前來。「不好意思王爺,得罪了。」

  蘇景夜嫌煩,皺著眉頭躲開了那些人,裴恕人立刻便睜圓了眼睛,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故意添油加醋的高聲說了幾句。

  「怎麼著,王爺,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是向來就有的規矩,王爺總不可能自己過來換了皇家的體統吧。」

  「卑職身為陛下的禁軍太尉,需要對陛下的安危負責,不論是什麼人過來都要按規矩辦事,就算是王爺也不得例外。王爺若是不肯就請回去吧,哪怕日後王爺將此事上告給了陛下,卑職也有理可說。」

  這話說的一派正氣凜然,可要是有什麼危險或大的亂出來,裴恕人未必能有自己胡鄒的這麼有本事。

  他現在這樣開口便是故意想要火上澆油,叫陛下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從而發火治罪。而自己要是不多分辨的話,就容易被裴恕人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送到蘇羽天的面前。

  其心何等的用心險惡,可見裴恕人到現在還記著當時搶奪糧食的那一點仇恨。不過幸好偏偏周圍還圍了那許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平頭百姓,聲音完全把他給蓋了過去。

  蘇景夜現在擺出了和趙銘慣常用的一樣的動作,將兩手揣在袖子裡交握在身前,以一副莫名其妙的態度看著裴恕人,直到他自己有所察覺冷靜下來了,才肯開口。

  「裴太尉可是終於說完了麼,那接下來是否可以聽聽看本王要說的話了?」

  裴恕人見自己方才的胡說八道沒有起到半分的作用,反而像一隻表演的猴子一樣給人圍觀,頓時就黑了一張臉,又滿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胸膛,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嗯,王爺,有什麼事請就請直說吧,若是有用的到下官的地方,官一定幫忙,只是有愛規矩禮法的,下官是斷然不肯答應。」

  事到如今都成了現在這樣的格局了,裴恕人還妄圖往自己身上潑髒水,蘇景夜不由得給他氣笑出了聲,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是好。

  蘇景夜只得在心裡喘了口氣平復過來,儘量以最緩和的語氣開口。「裴太尉可聽說了,京承最近有兩個殺人兇手,至今未曾抓捕歸案的事。」

  「略有耳聞。」禁軍把周圍那許多的老百姓給隔開來,才使得蘇景夜得空這麼近距離的跟裴恕人說話。

  裴恕人挺直了胸膛,答應了一句,竟然沒有半點的察覺。蘇景夜要是知道跟尋常人說話,只需要簡單的幾個字說明白了,便可以解決,但和裴恕人交談無疑是又費心又費力。

  不揉碎了嚼細了給他灌輸下去,只怕他至始至終都難以明白。蘇景夜嘆了口氣,在心裡把大致的詞句給構思了一遍,像教小孩一樣,一點一點的講述。

  「那兩個人原來是既定的對蛟台上表演的戲班子之一,虎跑戲班裡的戲子。現在正好是虎跑戲班的表演時間,本王懷疑那兩個人就藏身在這些濃妝淡抹的戲子之間,請太尉大人小心防備著,別叫他們鬧出亂子來。」

  「王爺怕不是跟下官在開玩笑吧?」話說明白了,裴恕人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讓蘇景夜跟個人簡直無話可說。

  「殺人那是多大的罪名,他們巴不得後面能夠跑得越遠越好,就算趁著今日這麼亂,想要出去,這會兒也應該跑到城門口了,怎麼可能會湊在我們這麼多人的面前,那不是屬於自投羅網嗎?」

  這個事乍一說出來確實叫人難以理解,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全球算做是正常,但他不肯答應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跟蘇景夜的私仇。

  「具體的細節本王此時不便與你細細說,本王只能告訴你,本王手上有人證,她以證明台上這兩個人唱戲的腔調,和在逃的二人十分相像。」

  「要是一會他們在卸妝的時候被邊上的老百姓們認出來,那個是一場不小的亂,到時候且不說本王這會擅自過來會有什麼後果,陛下一定先當治罪禁軍看人不嚴。」

  話音落地,裴恕人神色慌張的將眼神往天上瞟去,假裝自己不甚在意。因為戲班子裡的人起碼都應該是互相認識的,禁軍去檢查的時候,戲子們都差不多畫好了妝。

  裴恕人怕麻煩,又怕耽誤了表演的時間,就沒有叫人卸了妝看,若這會如他所說,要是真出了什麼岔子,此事確實是要追究的。

  「想來太尉大人應該也有些介意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樣子吧。」蘇景夜這句聽著像是疑問句說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所以本文建議,太尉大人不妨將那兩人抓過來,又或者是親自守在對蛟台下,那兩邊除了花船,便是一片河水,想那兩個賊人也無處可逃。」

  「這怎麼是好,下官是何等人?若是離開了此處,誰來照管陛下的安危?」實際上裴恕人只是更討厭自己像尋常的侍衛守著,沒有一點身居高官的樣子。

  「再者,若是下關出現,但凡聰明點的人都能想到,可能出了什麼問題,別到時候人沒抓著這亂,反倒是由我們自己引出來的。」

  「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王爺怎麼能夠確定自己那位證人說的就一定是真話?萬一他是故意過來框你的呢?下官可沒必要冒這個險。」

  平日裡講些什麼道理的時候,不見得裴恕人有今日這麼好的口才,但是要和蘇景夜對付起來,他就能夠侃侃而談,說出了好幾句像似有道理,實則無理的話。

  蘇景夜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錶揚他這次的口若懸河,同時心裡也在想著她不肯配合自己該如何把危害降到最小,恰在這個時候從橋上下來了,本該守在對面的林沖。

  「方才下官就在橋上瞧見了這邊王爺和裴太尉,像是在說什麼話,可是王爺有什麼意見嗎?」

  為著之前出了太子那檔子的事情,林沖被矇騙來晚,差點被太上皇治罪,多虧了蘇景夜幫著求情才可以倖免於難,因此林沖一直念著他的這一份恩情。

  又知道裴恕人向來與蘇景夜不睦,林沖便想著過來幫個忙,來的確也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