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李文松之意

  蘇羽天罵過了一遍,拽著這本奏摺,用右手手肘撐著龍椅前的桌子前站穩身子,大殿裡的氣氛頓時僵硬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底下一眾大臣全部乖乖的低下頭,就是再神經大條的人,此時也能察覺的到蘇羽天現在的心情該是怎樣的憤慨,自然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來觸霉頭。

  蘇景夜也沒了心情繼續糾結府里和江琉玉的糾葛,先得騰出心思來好好應付蘇羽天一會兒可能的質問。他偷偷的抬眼,已經想像得到蘇羽天接下來會是怎樣的動作。

  「偷偷過去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告訴朕有人死在那裡,莫非真是流連於溫柔鄉,甘願化作英雄冢嗎?」

  蘇羽天心裡是越想越氣,果不其然在底下一眾大臣的猜測之中,一把將手中的奏摺扔到了地上。

  小權子對他這份固定的動作也很是無奈,拽著拂塵幾步下了台階,又要替他把這本奏摺給撿回來。

  「這件事情必須得給朕嚴查,所有在名單上的大臣一個都不能放過,朕倒要看有誰還敢對朕的律法明知故犯。只要抓到一個便連降三級,要是嫌自己品階太高的,只管過去試試。」

  蘇羽天接過小權子撿回來的奏摺,又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地下的一眾官員大多數都覺得苦不堪言。

  尤其是李文松拉攏的那群人,雖說在朝中擔任著各種各樣的官職,並不局限於文臣武將其中一種,但這些人差不多都是靠著利益和酒肉關係聯繫起來的。

  這樣的關係脆弱的不堪一擊也就罷了,在蘇羽天的這番決定下更是如同千里之堤,崩潰於一朝之夕。

  李文松悄悄地抬眼,偷偷打量了蘇羽天幾下,很有些懷疑他是否因為看到了名單上的名字與自己有關,才特意做出如此嚴苛且不正常的決定。

  「京兆尹,趙銘何在?」蘇羽天回到了龍椅上坐下,伸手把那本他蹂躪過數次的奏摺重新展開,這本奏摺倒也算是堅強,如此幾番對待之後,書頁竟沒有任何損傷。

  「微臣趙銘,參見陛下。」趙銘早上把這本奏摺送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會被他點名出來,批評,但真實碰上了之後他還是有些心裡發怵。

  「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得查明這水部司郎中死亡原因,此事影響非常惡劣,且非同小可。你在調查的過程中,一定不能引起城中百姓的注意,更加要防備外邊藩王的打探,」

  蘇羽天經過了方才的一番怒罵,使得嗓音聽著都有些沙啞,小權子連忙給他送上了一杯安神茶潤潤嗓子,他喝了一口才接著說道,語氣中略帶威脅。

  「若是是被朕知道了消息泄露出去,你自己說朕該如何處置你?」

  「微臣明白,一切依律辦事,定不會叫陛下失望。」關於此事的律法,便是蘇羽天方才說到的連降三級。

  趙銘心中一陣苦澀,想來他順遂了大半輩子,卻不想臨了了在這時候倒了大霉,實在叫人有些難以接受。

  「行,知道就好。列位愛卿還有什麼事情要上奏的嗎,若是沒有,就先退朝吧。」蘇羽天睜著眼睛淡淡的掃視了底下的人一圈,便拂袖起身離開。

  隨著小權子一聲尖銳的喊聲,底下的人都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這般響亮的聲音在大殿之中來回飄蕩,眾人須臾方才起身,個個的背上都不禁透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蘇景夜此時倒沒有別的功夫再攆著孔侑的身後,只是覺得皇帝方才說的這番話,確定聽著格外奇怪。

  水部司是派什麼用場,最近又在忙些什麼,蘇羽天身為皇帝不可能不清楚,但方才在大殿上竟然閉口不提中秋燈會表演一事,就讓蘇景夜覺得十分可疑。

  只是這些事情暫且不是蘇景夜能關心的事,蘇羽天身為皇帝,必然會為自己的安危著想,再不濟,身邊也有一眾高手保護著。

  自己若是就這些許小事便開始疑神疑鬼,反而會叫蘇羽天懷疑自己是否懷有異心。

  就這麼一個走神的功夫,等蘇景夜回過神來,面前的那些大臣都已走得差不多了,也再也尋不到孔侑的身影。

  大殿裡空蕩一片,蘇景夜正要離開白虎門坐上回府的馬車,卻看見趙銘一直守在白虎門前的廣場上等著自己。

  「王爺你可算是出來了,叫下官一陣好等。」趙銘搓著兩手,臉上帶著無比討好的笑容,不等蘇景夜走近,自己便主動快步迎了上去。

  蘇景夜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好笑的神情,他背著兩手站住了身子,眯著眼睛看他。「原來是趙大人,大人別來無恙啊,敢問趙大人都下了早朝還不回府,難道守在這裡是等誰嗎?」

  「有勞王爺掛念著下官一切都好。不瞞王爺說,下官此次是特意等候王爺的,下官在醉仙樓擺了一桌席面,不知道王爺可否賞臉,過去一趟?」

  所謂風水輪流轉,之前請趙銘幫忙取出煙柳巷地圖,他百般推辭,如今也到了他必須出口請人幫忙的時候,實在叫蘇景夜覺得無比快意。

  蘇景夜忍住了笑意,將左手握成拳頭放在嘴巴上輕咳了兩聲,另一隻手不斷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裝模作樣的惋惜道。

  「真是對不住了趙大人,本王手邊還有許多雜事需要處理,想來趙大人是為了早朝陛下所說的那件事而煩心吧,」蘇景夜試探性的提了一句,果然戳中了趙銘的心事。

  「像這種破案一類的事件,不是趙大人最拿手的事嗎?本王相信趙大人憑著自己的努力也能完美解決的,本王就不留下來給你幫倒忙了,這便告辭了。」

  說罷,蘇景夜看著趙銘臉上一陣錯愕和不知所措的神情,心裡覺得無比痛快,繞過他便走向了白虎門外的自家馬車上。

  而就在蘇景夜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看到鄭成發現白虎門前的廣場上,趙銘獨自一人的站著,便立刻迎了上來。

  鄭成向來是個最膽小怕事的人,碰到這些蘇羽天格外在意的事情,躲遠了還來不及,怎麼會自己追上來詢問?

  不過他卻是李文松身邊的一個助力,他回來此打聽,莫非是李文峰的意思?

  蘇景夜心裡正自覺得疑惑的時候,卻看見趙銘和鄭成相視一笑,仿佛說得十分融洽,隨後便打過一聲招呼後,二人分道揚鑣。

  趙銘往白虎門外走,鄭成則朝著宮裡另一個方向去了。

  蘇景夜心中存疑,遲遲不肯踏上馬車,直等到趙銘走出了白虎門,他才突然出現在了趙銘的面前。

  趙銘低著頭走,忽然看見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嚇得他後退一步,在看清楚來者是誰後,才皺著眉毛,很是無奈的問道。

  「敢問王爺還有什麼事嗎,下官手上還要繼續調查前日的案子,實在沒有功夫再此浪費時間。」

  「這大人不必著急,本王已經想過了,好歹前日救出商家小姐的事,也有著大人的一番相助,本王若是不能相助趙大人,未免有些恩將仇報,」

  蘇景夜說著,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居然能說出這麼長一串的酸話。

  「趙大人現在為此事煩惱,也是在為這朝廷的江山社稷費心,本王理當出一份力。」

  「王爺的意思是?」趙明睜大了眼睛,瞧著十分欣喜,只不過是一個轉身的瞬間,蘇景夜便突然改變了自己的心意,雖說叫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好歹也是好事一件。

  「本王願意相助趙大人調查死屍一案,也算是為了鍛鍊自身,還請趙大人一定答應。」既然李文松對這件事情都如此在意,那說明這個案件背後一定另有隱情。

  只要是能抓的到李文松把柄的事情,蘇景夜都很有必要出來試他一試。

  聞言,趙銘高興的連連點頭,就差興奮的伸出去拽著蘇景夜的一雙手。

  「這事有王爺的相助,下官無異於如虎添翼,等到這個案子調查清楚了之後,下官一定上書言明王爺的功績。」

  「好說好說。」蘇景夜很是謙虛的連連擺手。

  不過就算答應了他會出手相助,但也沒必要事事都必須自己親力親為。

  衙門裡關著那許多官員的口供,還沒有收錄完全,這些可就是趙銘一個人的事。在沒有完成信息記錄以前,蘇景夜手上還是十分空閒的。

  蘇景夜手上無事,一個人悠哉悠哉的躺在王府花園的躺椅上,心裡還想著若是江琉玉沒有在為了商山客的事情費心費時的話,他會覺得更加開心。

  趙銘的辦事效率有些低的嚇人,這三四天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倒是江琉玉有些坐不住了,今日難得的沒有去找商山客聊天說話,而是徑直闖到了花園裡來找自己。

  這日天上的陽光無比明媚,鮮花盛開,襯的歲月靜好,江琉玉邁著靈巧的步伐向自己跑來,一如二人當初在西山村時碰面的景象,無比美好。

  只是這些,都不過是蘇景夜眼中美化了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