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去牽馬吧,我們一會兒就上車了。」
包靜書緩過勁來,瞧著暗自不爽的江琉玉,心中嘆了一聲,對兩個不知所措的馬夫吩咐一句,也省的他們在面前如此迷糊的模樣,看得叫人有些不忍。
「對不住啊,當時情況特殊,一時忽略了你,不知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江琉玉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才覺得心中的鬱悶好了些,又想起向繁花剛才的埋怨,趕忙過來關心。
眾人不知包靜書之前的病是假裝的,而江琉玉雖然清楚,卻也明白她是半真半假,加上先天身子體弱,總是經不起折騰的。
「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華大夫的藥方早就讓我徹底好了。」包靜書淡淡一笑,似乎完全不介意她先前的發瘋。
「華大夫?」向繁花很少管外面的雜事,和江琉玉的交集也不過在這幾日,因此對包靜書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
不過此事另有隱情,江琉玉和包靜書心照不宣的誰都沒有提起,只當作沒聽見。
「不過,茶滿送客,方才你我三人在茶杯中,也不過倒了三分之二的茶水,正是主人家表示敬意的意思,王妃怎麼就能理解為商小姐意欲送客呢?」
包靜書突然把話頭提到了自己,叫江琉玉一時片刻沒反應過來。
「還是說王妃方才聽到商小姐的話,不小心會錯了她的意思,才這麼惱羞成怒,憤然離席嗎?」
江琉玉被她說得毫無招架之力,方才為何如此的原因也都忘得一乾二淨,但潛意識裡總覺得這並不完全是自己一人的過錯。
這樣兩相糾結了片刻,江琉玉實在的繼續糾纏下去,才終於放軟了態度。「那是真不好意思,我並不是存心如此的,在此特意向兩位我的好姐妹致歉。」
向繁花一聽到江琉玉口中如此自然地提到姐妹兩個字,心中無比歡喜,打從心底覺得她這是徹底的把自己當成自己人,又怎麼會再去介意她話中的道歉二字。
「沒有關係了,既然你都這麼誠心誠意的道歉了,我們又怎麼好再繼續計較這點小問題呢。」向繁花激動的不行,一把把江琉玉抱在懷裡揉搓。
可憐嬌小的江琉玉,在向繁花如此強大的氣勢之下,嬌弱的如同一隻落入虎口的小白兔,看著格外可人。
江琉玉垂著兩隻手,在向繁花的魔掌之下,身體完全不由自主,她只好擺了擺右手勸著。
「好了好了,石夫人,你現在可以把我放開了,我知道你愛我,可也不必這麼激動,你要是再使點勁,只怕我多想在你懷中香消玉殞了。」
包靜書起先就對有些瘋魔了的向繁花感到一陣無奈,如今又聽著江琉玉這番不知羞恥的自我誇耀的話,更是覺得好笑,準備的一長串教育江琉玉的話也就此收斂起來,省得破壞了氣氛。
「行,為了叫你能夠順利的陪伴我後半輩子,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向繁花未出閣前,在外面和人天高海闊的吹噓的多了,對於什麼讓人覺得臉紅心跳的話。說起來都能眼不眨氣不喘,但江琉玉的這番言論她還是頭一回聽到。
正自覺得新奇的時候,正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也不失為一種趣味。向繁花笑了笑,順勢把手鬆開,江琉玉這時才終於得了些喘氣的空間。
「只是有一事我還不太明白,既然我們在這裡兩方碰壁,為何不趕緊就走,還要跟商山客定下三日的期限。難不成她這兩年的時間沒想好,王妃就這三天的時間,她就能明白過來嗎?」
江琉玉在小雲的幫忙順氣下,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忽然抬眼看到向繁花這番好奇的打量,頭皮一陣發麻。
不由自主的想向幾乎無所不知的包靜書尋求幫助,但包靜書卻不動聲色的轉過了頭,只當什麼也不知道。
「這個嘛,我自然是有我的一番道理。」江琉玉還沒想好原因,這些話說出來嘴巴都是口乾舌燥的。向繁花雖然收回了視線,但眼神看著還是很不敢相信的模樣。
江琉玉面上一窘,索性破罐子破摔。「再怎麼說,我在商山客面前也是一個很厲害的身份呀?要是沒有點什麼有深度的約定或者話,怎麼能顯示得出我這個人深藏不露呢?」
「再說了,就像那些話本子裡提到的什麼,最後決鬥或是相約報恩,不都是用三這個字作為期限的嗎,我這麼說也算得上是順應潮流了。」
聞言,向繁花的臉色忽然開始變得有些難以言喻,江琉玉還沒有意識過來,旁邊的包靜書就已經笑開了。
「話本子,我說怎麼王妃的話,好像總是叫一般尋常人難以理解,原來王妃是多年來沉溺於話本子之中,思維怪不得與尋常人不同。」江琉玉聽得一愣,向繁花嘆了一句,後面的話更加叫她吃驚。
「王妃可知道,話本子當中有這麼一句,『銀樣蠟槍頭』,王妃的這句話在當時也是一般無二的效用,就是不知道那商家小姐會不會背後偷偷的笑話我們。」
蠟槍頭?記得當初這句話是在紅樓夢中,林黛玉用來形容賈寶玉中看不中用的話,對於一向相信實際行動的江琉玉而言,還從未沒想過這句話,有朝一日會用到自己身上。
這句話流傳的時間還真是夠久遠的。江琉玉嘴角一抽,「石夫人,你覺得這句話一定是這麼用的嗎?這用來形容我合適嗎?」
「額,何必計較這麼多,反正也就是說說而已。」向繁花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有些不敢確定。
江琉玉靠在小雲的身上,捂著嘴巴偷笑個不停,向繁花這活學活用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好吧,那就這麼著吧。你這麼說,那我也就這麼信。」江琉玉攤開了兩手,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但在向繁花的眼中看來,卻像是真的信服。
坐著臉用餘光看過去,包靜書縮著兩手站在旁邊,似乎與江琉玉和包靜書之間的談話格格不入,區別開來,但卻在悄悄地關注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定下的這三天時間,也不完全是為了商山客而準備,也是方便我們出來浪蕩。」江琉玉收回了目光,只要知道包靜書在旁邊注意聽著就行。
「聽說陽城這邊的小吃格外多,有許多從外面遠道而來的客商,由於京城的檢查力度太大,實在弄不來暫時停留的牌子,就就近在陽城這放開了鋪子,才使得陽城裡有些小巷比京城裡還要熱鬧。」
「而且除此之外,也有些不被官府許可的手藝人,趁著陽城這裡的熱鬧,竟然悄無聲息地開起了店,現在這時候我們過去,正是能趕上夜市最熱鬧的時斷,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嗎?」
江琉玉越說越興奮,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蕩漾開來,向繁花卻擰著眉頭,一幅不敢承應下來的模樣。
等了些許時候,仍然沒有聽到她的回應,江琉玉癟著嘴巴,擺出一副欠收拾的模樣,故作若無其事地使用激將法。
「該不會,你這是被石大人保護的久了,也習慣於不愛到處跑了。那要是這樣也沒有辦法,畢竟家裡管的嚴,一匹被馴服的野馬,終究難找回它曾經的瀟灑。」
江琉玉自己說著都覺得這樣的話聽起來有些矯情,但她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才能,畢竟這句話竟然莫名的順口和押韻。
這句話只要是個明白人,一聽出來就知道是赤裸裸的激將,但向繁花一幅被說種心事的模樣竟緩緩悠悠的沒察覺出來。當即右手握著拳頭,狠狠地捶在自己左手的手心。
「你這完全是胡說八道,是誹謗,小心我到景王面前告你的小狀。」向繁花狠狠的哼了兩口氣,看到江琉玉裝出來的討好的模樣,又趾高氣昂的揚起下巴。
「再怎麼說,就算我要聽話,也該他有這個膽量指使我。在家中,向來是我說一不二的,他只有從命的份。不就是大晚上出去逛夜市嗎,對於我而言,完全是尋常事。」
「要不是之前京城裡,因為五石散那些小事鬧得沸沸揚揚,關閉了坊門,我一早就搶先帶著你們出去遊玩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向繁花說著自己都有些信心不足,而江琉玉聽著心中更是覺得好笑,卻還是很配合的附和。
「對對對,都是我說錯了話,像石夫人這樣的巾幗英雄,石大人能夠迎娶你進門,已經是你給予的莫大的放水,要想要完全征服你的行動,那得是仙人才行。」
向繁花之前的話說的有些條理不清,江琉玉也渾不在意地順著她的話誇獎,只把他說的面上一片喜色,對於家中官人以後的埋怨完全拋到了腦後。
反正她們這次出來,只有在場的幾個熟人知道而已,江琉玉是自己人,包靜書也不愛管閒事,悄悄的不透露出去,那便是天知地知,再無其它人知曉。
向繁花如此僥倖地想著,挑著眉頭與她們一同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