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實難明白

  「屬下知錯,屬下不該擅自做主。」沒想到一見面就聽到他的斥責,華處世心中有些苦澀,但還是十分恭敬的跪倒在地,向他請安。

  「但屬下如此冒險,也是為了大人著想。這西平王和他手下的舞姬密謀向京城中的百姓下手,我擔心他們會跟大人的計劃相衝,才不得不豁出去過去偷聽,不過請大人放心,屬下並沒有被他們發現。」

  「那可不是廢話,你要是被發現了,還能活著回到這裡嗎。若是你被抓了,本大人還要腆著一張老臉去救你回來,你可有想過這會耽誤本大人多少事。」

  聽起來,華處世的話語之中步伐對李文松的關懷,而李文松對這些置若罔聞。

  「至於他們對百姓要動什麼手腳,這又關你什麼事?那些賤民死不足惜,本大人還剛好有事要與西平王商量,西平王提前處理了這些麻煩,還省了本大人不少事。」

  「可是大人他們再怎麼說也是無數條鮮活的生命,這……」華處世心有不忍,而李文松遠比他想像的要更加心狠手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我為了日後的大業努力了這麼久,難道你想在此時功虧一簣嗎?」華處世的優柔寡斷,讓李文松心裡十分的不滿,李文松低聲斥責了他幾句,隨後悠悠地說道。

  「我會找時間和西平王交涉一番,你就安心的給我在京城裡收斂鋒芒,不要被任何人發現。若是你再擅自做主,就不要怪本大人棄車保帥。」

  「屬下、遵命。」華處世有些奇怪,李文松並未和西平王有過什麼交情,怎麼會這麼熱情的親自找上門去。但也只是在心裡發問而已,他可不敢再惹怒了李文松。

  次日天亮,蘇景夜在王府里收拾好了東西後,便來到宮裡找胡院首。可惜胡院首今天一大早就被蘇羽天叫過去把平安脈,他便跟著一塊來到了乾清宮。

  「參見陛下。」蘇景夜來到乾清宮的時候,正好碰上胡院首把完了脈,有醫童幫著收拾醫箱,他好得空回話。

  「陛下身體無礙,除了天生的氣血虛弱,這些天裡憂思過度,有些急躁上火,微臣回去後給陛下開兩方調理氣息的方子,陛下每晚服用後再睡覺,保管無虞。」

  「嗯。」蘇羽天隨口應了一聲,臉色淡淡的,但看起來氣色還算不錯,他抬起頭瞧著蘇景夜,「今日朕又沒有什麼事找你,你怎麼自己到宮裡來了?」

  「對了,昨日朕交給你的藥方,你可有交給胡院首?」話頭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把胡院首給嚇了一跳,胡院首將醫箱收好掛在身上後,衝著蘇羽天恭敬的一躬身。

  「回皇上的話,王爺昨夜便已經交給微臣了。」

  「哦,對,朕還差點忘了,昨晚值班就是胡院首坐鎮。」雖說御醫是全天下醫術最好的一批大夫,但蘇羽天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還是只習慣由一個人經手,因此胡院首的值班順序,他還挺清楚。

  「今日這大清早的還要你跑一趟,一會兒你便出宮好好休息吧,朕批給你明後天休沐,畢竟年紀大了,也經不起折騰,這還需要靠你照管身體呢。」

  「多謝陛下。」胡院首往後撇了一眼,想用眼神詢問蘇景夜是否該將昨晚藥方的事情告訴蘇羽天。

  但蘇景夜站的位置有些遠,又逆著光,完全看不清臉上表情,蘇羽天又一直注視著這裡,他胡院首不好暴露,便應聲退下了。

  胡院首走後,蘇羽天便將四周的宮人盡數屏退,等著和蘇景夜兩個人單獨說話。蘇景夜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和他寒暄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啟稟陛下,微臣想求陛下將琉玉在京城的店鋪重新開張。」

  「你對你的王妃還真的是情根深重,只不過是一家店鋪,又賺不得多少銀錢,也能讓你這麼上心,真是奇怪。」蘇羽天話語中略帶嘲諷,但其實暗藏著羨慕。

  「憑著你的身份和地位,想要跟京兆尹說明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怎麼還要特地為了這麼點小事入宮來求朕,你不知道朕的時間都很寶貴的嗎?」

  「俗話說,禮不可廢,就算臣下的權力再大也不能大過皇上去,況且微臣還只是一個替陛下做雜事的閒臣,又怎麼能摻和趙大人在京城的管理一事,還是求了陛下口諭名正言順。」

  和趙銘兩個人商量,自然是好解決,關鍵是有裘恕人這麼個攪屎棍存在。更何況裘恕人背後還有可能搬來李文松,到時候只會將不值一提的小事鬧得天翻地覆,得不償失。

  「你這麼說,是嫌棄朕沒有給你個正經的官職嗎?」蘇羽天輕哼一聲,言語平淡無奇,但若是一個回答不好惹怒了他,還是個更大的麻煩。

  自古皇帝多疑,尤其在蘇羽天登基之後,朝中所有大臣和他對上時都十分忐忑。蘇景夜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佯裝十分親熱的向蘇羽天抱怨。

  「皇兄,這可是冤枉我了,別人不知道皇兄和父皇還能不清楚嗎,我最是個偷懶好閒的人,要不是懷著想替皇兄分憂的一片赤誠,我早就該帶著我的王妃遊走天涯去了。」

  「你就是缺少磨礪,一天到晚就想著出去玩,做了皇家的子孫,哪還有的什麼自由可言。」蘇羽天搖了搖頭,也不知他的心思對蘇景夜是真的嫌棄還是身為兄長的恨鐵不成鋼。

  「此事朕答應了,只不過你也要替朕完成一件大事。」

  蘇景夜心中一喜,也沒時間考慮蘇羽天所說的會不會是他的刻意針對,直接一口應下了。「皇兄有什麼是大可直言,做臣弟的還有不答應的嗎。」

  果然是想的單純,蘇羽天不禁彎起嘴角微微一笑,「事情是這樣,禮部內部的事情朕還沒有決斷,而過不久之後正好趕上良辰吉日,朕想著你從簡處理,舉辦一個冊封大典,朕要納元姜兒為貴妃。」

  「什麼?!」蘇景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為昨天晚上蘇羽天只不過是隨口一說,試探西平王的態度,誰知道他居然還當真了。

  莫非元姜兒還施展了什麼妖術,就連心思深沉的蘇羽天都能被勾的七葷八素的。

  「陛下不可,她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舞女,又不過空掛著一個西平王養女的身份,他二人是什麼關係我們尚未可知,陛下就如此草率決定,實在有失決斷,還望陛下收回此令。」

  「有何不可?莫非你以為就憑江琉玉的身份,她有資格進入你的王府中嗎?」蘇羽天輕哼一聲,倒沒有跟蘇景夜置氣的意思,想必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他的決定有多離譜。

  「若不是父王感念你們二人感情深厚開恩,你們安能有現在瀟灑的日子。就連你都可以為了她的一些瑣事進宮求朕,屢次違背朕的意願,朕想滿足自己的一個小要求,難道你都要拒絕嗎?」

  「可元姜兒與琉玉不同,琉玉是清白人家,他的父親中了舉人,也算是書香門第。」蘇景夜簡直不知該如何說話才能叫蘇羽天收回成命,十分好奇他這麼個通透的人,怎麼會在這回的事情上如此固執。

  「更何況,只有琉玉的店才能提供藥方中最主要的一位藥材玉芝,其重要程度非同一般,琉玉也算是有所功績。」

  「她提供藥材,可元姜兒還是提供藥方的人呢,難道她就沒有功勞嗎?」蘇羽天臉上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此時已經不是跟他爭辯此事做的對不對的時候,而是蘇羽天想要知道蘇景夜能有多衷心。

  意識到蘇羽天心意已決,而自己和他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差點回到了冰點,蘇景夜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得答應。「微臣遵旨。」

  「只是微臣實在不明白,陛下一代明君,怎麼會因為這麼個女人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蘇景夜臉色也冷了下來,蘇羽天打算如何就讓他放手去做吧,自己再懶得管了。「微臣告退。」

  「莊周夢蝶,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就在蘇景夜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只聽見背後的蘇羽天幽幽傳來這樣一聲感嘆。

  「她的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便足以令朕心嚮往之。」

  不用蘇羽天再細說,蘇景夜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在剛看到元姜兒的容貌的時候,他也有些驚訝,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舞女,竟然能有皇后元問荊的幾分神韻,實在是可貴,也難怪蘇羽天會不理智。

  門輕輕的關上,蘇景夜已經走了。蘇羽天突然轉過身,盯著他離開的那扇門,眼底是一片深沉:更重要的是,朕留她在身邊,還有別的用場。

  宮裡傳播消息的速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快,蘇景夜剛從太醫院裡趕在胡院首出宮之前拿了藥方,正打算回府的時候,卻看見楚昭儀站在過道拐角的樹下,似乎專門等著他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