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這個分工不錯

  有時候,有些事真是不能想。

  像是虞念見江年宴抱著乾柴進洞,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在這裡過夜。

  結果呢?

  江年宴跟她說,「以防萬一,十有八九得在這裡過夜。」

  說得十分認真,就好像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見虞念驚愕地瞅著他,他不急不忙給出解釋,「那幾個人不想辦法解決掉始終是個禍患,再一個,外面的天氣條件會越來越差,不等霧散找路會很危險。」

  虞念看了一眼手機。

  還是一點信號都沒有。

  她不想在這待著,但江年宴說得沒錯,暫且撇去人為危險,自然條件下的危險也很致命。

  虞念想要跟著一起去拾柴火。

  江年宴阻了她,笑著對她說,「你的手細皮嫩肉,算了吧。」

  她是沒做過粗活,可也不代表她連柴火都不能拾的。

  而且,她總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所隱藏的含義怪怪的。

  「想在這過夜,乾柴就得足夠,想要足夠的乾柴就得走得更遠,萬一這期間我在洞裡出危險了呢?」虞念說。

  江年宴淺笑,「不能,有我在,你出不了危險。」

  就這樣江年宴又出去了。

  虞念也沒逞強跟出去,就在洞口周圍拾了些乾柴。

  霧氣越來越大,濕氣不小還在之前下過雨,所以能燃火的柴不算多。

  虞念撿了不少樹枝回洞裡。

  又借著手機的光亮觀察了一下洞內情況。

  之前沒仔細打量,現在只剩下自己的時候細細這麼一看,倒是有些意外的發現。

  就在最里側有木板的痕跡。

  許是年頭太久了,地上鑽了不少野草。

  野草枯萎,就蓋住了木板。

  厚厚的一層。

  應該是之前住在這裡的人布置的。

  木板上原本是可以休息的。

  虞念試著按了按,木板年頭過久不怎麼承重,給點勁就斷了。

  她尋思少許,出了洞穴。

  很快她折了回來,拖了不少的藤條進來。

  雖說失去了方向感,但洞穴周圍的情況虞念是觀察挺仔細的。

  附近生長著不少藤蔓。

  許是這山里是在太野了,藤蔓都生得繁茂。

  柔軟又有韌性的。

  如果用火將表面水分烘乾後,在木板上厚厚鋪上一層,那就是絕對理想的「床」。

  木板是指望不上了,但木板上本身就有枯草,這就足夠隔涼了。

  虞念這麼想著,就把周圍纏繞在古樹上的藤蔓扯下來不老少,這東西長得快,只要不傷根就不會影響它們繼續纏繞古樹。

  來回好幾趟,這下是足夠了。

  其實像是這種藤蔓整個山里特別多,她沒見過韌性這麼強的藤蔓,而且竟是纏繞桃樹。

  後來想想也是,這裡都是野桃樹,樹高又粗壯,自然會惹得一些植物的攀附。

  虞念坐在藤蔓上,細細回味著自己的這個念頭。

  這自然界果真都是弱肉強食,弱者總會下意識去攀附強者,就連簡單的一樹一藤都是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江年宴再回來時也用上了藤。

  捆了好多的枯木回來,就這架勢,別說在洞穴里待一晚上了,就說夜裡燒個兩三天都有恃無恐的了。

  只不過這次江年宴回來的比之前要晚,用時可不短。

  虞念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大堆柴,多是多,但她剛剛也計算過了,就這山里周圍散落枯木程度來看,再以江年宴的身手不至於要耗費這麼長時間。

  她問江年宴,「你去做什麼了?」

  江年宴也看見她采了藤蔓回來,說,「我拾柴,你鋪床,這個分工不錯。」

  答非所問。

  也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並不想跟她交代實情。

  山裡的霧氣果然更大了。

  濕度也是愈發大。

  江年宴挖到了松木根,裹著充足的松油。

  用打火機點了火。

  虞念瞧著他手裡的打火機,也不是不抽菸的人,倒是從沒在她面前抽過煙。

  有松木和松油的加持,篝火很快就起來了。

  兩人整理了一下能用的水和食物,其實不是很充足,尤其是水。

  洞裡有個老舊的簋,邊沿都磕破得慘不忍睹的,但至少是個像樣的容器。

  江年宴拿起來掂量了幾下,覺得還不錯,就決定出去打水順便再搜羅些能吃的食材來。

  這個季節好在萬物復生。

  雖說不會有桃李果子之類,但野菜小魚小蝦總會有。

  這山裡有溪流,還不少。

  山裡有溪流,溪流中必然會有魚蝦,尤其是這種沒經過外界污染的。

  江年宴這次再出去的時候虞念沒說什麼。

  等他前腳走沒多久,後腳虞念就跟了出去。

  危險嗎?

  挺危險的。

  因為山霧太大,虞念走在其中萬一跟丟的話,那她極可能面對迷路的狀況,可能連回洞穴過夜的可能都沒了。

  她一路用石頭做好了標記,儘可能地去跟。

  男人的身影在山霧裡若隱若現。

  後來,果然是跟丟了。

  虞念回頭看了看自己留下來的標記,也還好,至少還沒讓她到了焦躁的程度。

  還可以往前找找看。

  就這樣,她順著前方的山路找了十來分鐘的樣子,冷不丁的,就聽見了一聲慘叫。

  虞念一激靈,驀地止步。

  心口突突直跳。

  她覺得自己沒聽錯,是一聲男人的慘叫聲吧。

  虞念覺得頭皮陣陣發麻,該不會是江年宴吧。

  這麼想著心就跳得更快,她下意識拔腿往前跑,朝著剛剛聽到的慘叫聲方向。

  幾番腿都在軟。

  心裡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說,你聽錯了,怎麼可能是江年宴呢?說不準就是那幾個壞人呢。

  一個說,萬一呢?畢竟這裡條件不好,對方人還多,雖說他很厲害,但也不是說不會受傷。

  這麼想著她已經跑進了山霧深處,然後,看見了令她倒吸一口涼氣的一幕。

  不遠處是株格外高的桃樹。

  又高又壯自然不在話下。

  但樹上吊著人。

  虞念眼尖掃過去,一共吊著六個人。

  全都鼻青臉腫的凌空吊著。

  纏著他們的竟就是她之前采的藤蔓。

  果然是夠韌的植物。

  不過虞念覺得能讓他們這麼老實的還是因為被打。

  真的是打得不輕。

  虞念絲毫沒驚訝。

  如果按照江年宴正常的發揮水平的話,他對付這些人的確能速戰速決。

  想她找他的時間將近十分鐘吧。

  她小心翼翼上前。

  這麼一瞧就瞧得更清楚了。

  他們都奄奄一息的。

  有的眼睛、鼻孔都在流血。

  最邊上的那位吊得低了挺多,虞念靠近了後都能聽見他的呻吟聲。

  這呻吟聲聽進耳朵里,虞念心裡的那塊石頭就轟然落地了。

  不是江年宴的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顯然他是最後挨揍的那個。

  身上不少傷,臉也腫得面目全非的。

  這麼狠的拳頭,確實是江年宴所為。

  可是,江年宴人呢?

  虞念四下去看。

  只及眼前。

  霧氣太大。

  她試圖四周去找,不想一個回身撞上了一尊胸膛。

  虞念第一個念頭就是遇上這些人的同夥,轉身抬手就要打,不想手腕一下被男人控住。

  江年宴及時捕捉到她眼裡的戒備,笑說,「真要是遇上壞人,你赤手空拳怎麼對付?」

  「那也得死命掙扎,總不能成了別人的把柄吧。」虞念的情緒恢復了平靜。

  江年宴眼底帶笑,順勢將她的手拉了下來,卻沒鬆手。

  他沒說話,就是在打量著她。

  這種打量讓虞念很不自在,剛想說要他鬆手,就聽他低聲問了句,「你在緊張我?」

  「沒有。」虞念的這個回答是條件反射般的快。

  江年宴也沒反駁她,可眼裡的笑成了一目了然。

  虞念就愈發不自然了,這五年來在生意場上練就的無堅不摧好像成了很脆弱的一層殼,尤其是在這種危險的境遇下,這層殼更像是輕輕一敲就能碎了似的。

  她努力沉住氣,「我出來又不是找你的……」

  話說到一半就覺得這麼說也不妥當。

  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我現在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管找水還是找食物這種事都該兩人一起承擔才對,不能一個人累得要死、另一個人卻在坐享其成。」

  更何況,目前處境還這麼危險。

  江年宴的情緒始終很穩當,卻在聽她這麼說了後眼底有明顯的喜悅。

  她沒承認什麼,可他太了解她了,越是急於解釋就越是心虛的。

  江年宴也沒再故意逗她,說了句,「手髒了,去河邊洗了一下手。」

  一句稀疏平常的話,卻讓虞念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良久後問,「對方什麼來路?沖你還是沖我?」

  江年宴嘆了口氣,似有無奈。「嘴巴緊,沒事,總有辦法讓他們開口。」

  話畢倒是鬆開了虞念的手,朝著最後那人走過去。

  但很快他又頓步,轉頭看她,「你要不要迴避一下?」

  虞念開口,「沒必要,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江年宴薄唇微微揚起,也沒繼續勸,就輕聲說了個「好」字。

  他徑直走向最邊上的那人。

  那人跟其他人吊著的方向都不同,是大頭朝下。

  所以江年宴走上前後,正好能看見對方的臉。

  或許對方面目全非也跟臉充血有關吧。

  「說吧,還有一個在哪。」江年宴雙手插兜,輕描淡寫地問了句。

  真就是慵懶得像是在大街上遇見熟人拉家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