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浸漫,岳淳立時覺著舒坦了許多。
「你力氣可真大,把我搬來搬去的,大氣都沒喘一聲。」
岳淳誇讚柳溪,是發自內心的夸。
「那是因為王妃輕盈。」
柳溪一邊給她洗頭髮一邊笑。
吃了些東西,她瞅著氣色好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大了。
「前些日子長出來的肉這回都沒了,我還想著多餘的能量可能會朝著我的胸前使使勁兒。但現在看來,是白費了。」
垂著眼睛往下看,隔著水,完全沒看出什麼長勢來。
「那這段時間王妃就再好好休養,這裡清淨,無外人打擾,想要把肉長回來不成問題。」
柳溪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擔心胸前的。
「不回都城了?」
「王爺說,暫時就在這兒休養。而且,那片林子裡的陣還在,得破了才行。若不然到時附近的村民進山的話,可能就出不來了。」
「陣?你們當時跟我一塊進山,之後就不見了影子。想必,你們也是被困在了裡面。具體被困了幾天,可還記著?」
「五天左右。」
柳溪記得清楚。
之後護衛進來了,才找到了他們。
「你記得這麼清楚,看來是沒額外發生什麼事兒。」
只有她,記憶是錯亂的。
由此看來,熙正暘必然是出現了。
只不過,具體是哪個時候甩掉了他就不知道了。
掉下那麼高的山縫,可能是假的。
就如衛中元所說,她也沒有功夫,真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非得摔斷了手腳不可。
可她毫髮無傷,這就解釋不了。
還是說,被熙正暘推進水裡那次是真的?
她逃出來了,然後……
然後發生的事都是幻覺。
「王妃,那種陣為了把人困住,就會營造出一種鬼打牆的氣氛來。人在裡面轉圈圈,越轉越暈,就會覺著有鬼在搗亂。其實,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柳溪輕聲的說,主要是看岳淳那陷入思慮中的樣子,她好像特別困惑。
「或許吧。」
岳淳輕嘆口氣,配合著她清洗身體。
洗乾淨了,被柳溪從水裡撈出來,然後慢慢的穿上衣服。
的確是清爽許多,身體也不再那麼無力了。
「我自己走出去。」
撐著椅子站起來,岳淳深吸口氣,她能自己走,就是慢了點兒唄。
一步一步挪出房間,清冷的空氣立時把她包圍。
岳淳深吸口氣,往窗口處挪動著,她想曬一曬陽光。
這個季節的陽光也不怎麼暖和,不過,陽光的顏色就代表著勃勃的生機。
見著了,就有一種煥然新生之感。
巨鴞就在院子裡,看到岳淳出現在窗口,它也挪動著走了過來。
宛如個人似的,挪到窗外,朝著她嗒嗒了兩聲。
「你又害怕什麼?始終在天上飛,只要當時不下去,那陣就困不住你。」
巨鴞還在後怕,說到底它還沒長大,屬於鴞屆的少年。
「不過,你還是聰明的,沒盲目的衝進去。」
把手伸出窗外摸了摸它的羽毛,它這一身的長羽啊,可真順滑。
「剛剛沐浴過後,你就這麼坐在窗口,會風寒的。」
衛中元出現,一眼看到她散落著還潮濕的長髮,便快步走了過來。
「還好,有太陽曬著,沒覺著冷。」
看著他走到窗外,然後擠走了巨鴞,她也不由笑。
巨鴞顯然不開心,但是,又沒辦法表示不滿。
因為之前尋她,它沒起到一點兒作用,它自己心裡也清楚。
最後她是被衛中元給帶回來的,所以,它就自動的忍下了這口氣。
「陽光也沒多暖,不行。」
衛中元動手把窗子關了,然後從門繞了進來。
「柳溪說得把林子裡的陣給破了,很難嗎?」
「難倒是不難,面積很大,多個陣排列,得逐一的破。還有就是,之前趁你在義診的時候塞給你一個紙條的那個少年,找到了。」
「怎麼忽然想起找他了?」
岳淳不解,那都過去多久了。
「當時岳向文一直在都城,他不曾離開過,也沒有派人離開過。那麼,當時就是有人假借他的名義引你上鉤。只不過,你沒中計。」
衛中元看著她散落的長髮,終是忍不住伸手捏了一縷。
潮濕著,帶著些許涼意。
「你是說,從那時就開始了。」
他這麼一說,岳淳覺得非常有可能。
熙正暘這傢伙,籌謀的極為縝密。
「沒錯。」
「我到現在還是分不清自己所遭遇的那些到底哪一部分是真的,哪一部分是幻覺。從而熙正暘跟我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也難界定。」
「分辨不出也就無需再想了,無論他想做什麼,總之他是失敗了。原本毫無瓜葛,是他偏要惹怒我們,後果他也只能受著了。」
衛中元,有仇必報。
看著他,岳淳慢慢的彎起眉眼,「你耳朵還疼嗎?」
「還敢問?確定自己是否清醒,不咬你自己,偏生來咬本王?」
說起這個,衛中元不由揚眉,隨後在她旁邊坐下。
「我反應遲鈍,察覺不出疼來。王爺喊疼,那就是真的疼,騙不了人。」
「看在你虛弱的份兒上,本王不與你計較。待你恢復了,必須償還。」
「還帶秋後算帳的?那不如,你就讓我現在還了吧。背著債過日子,可不舒坦。」
「真要還?」
衛中元看著她,視線打從她略蒼白的臉上來回遊走。
她這種虛弱,可不是那種小孩子的虛弱相。
反而眉目間因著這虛弱透出一股成年女子才有的嬌弱來。
慢慢的抬手,將散落的長髮掖到耳後,露出她的耳朵來。
一個簡單的動作,慢慢悠悠,極具誘惑。
「來吧。」
她豁出去了。
看著她,衛中元緩緩的彎起薄唇。
慢慢的抬手捏住她耳朵,「本王可不似你那般狠心,真下得了那個狠勁兒咬一口。不過,可以……」
「既然王爺下不了那狠心,那這篇兒就翻過去了。王爺大人大量,胸懷寬廣,佩服,多謝。」
一把將他的手拂開,重新把頭髮挑回來。
她就等他這話呢。
就想得到他會翻舊帳,不如她先說。
然後,趁機把這仇怨了了,讓他再也無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