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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走進前廳的時候, 沈晝抬起了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沈晝望向他的目光的帶著一絲複雜。
袁一溪已經對他說明了情況,在段天月是靈祇神教高層的前提下,江影用七葉散下毒殺人的可能性很小。
而真相,只可能是……
是段天月下毒殺害了沈珉與其他沈氏族人, 嫁禍給江影。
現在缺乏的, 不過是一個確切的證據而已。
沈晝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雙目失神。
江影手中那隻風熒蝶從他掌心飛了出去,在眾人的注視下,只有一瓣殘翅的它即將從半空墜落。
蒼白指尖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它最後一瓣殘翅,而後輕輕一扯。
幽藍色的螢光四下散開, 組成熟悉的畫面,殘燈孤火,受傷的段天月與驚慌的沈珉。
沈晝看著風熒蝶重現的畫面中自己熟悉的父母, 撐住桌子站起身來,睜大了清朗的雙目。
「我只需半個時辰的時間便可離開沈家山莊。」
「若這半個時辰都能被他發現,也只能是命了。」
「我只有還在長澹的那半個時辰是危險的。」
段天月低緩柔和音調在那夜晚的殘燈孤火中迴響,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蠱惑的低語。
韓潛看著那風熒蝶的螢光散去,沉聲說道:「如此一來,沈家主為何在明知必輸的局面下還要攔著江道友便可以解釋得通了。」
正是因為段天月告訴他, 她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離開長澹,她才能安全。
所以沈珉才找了江影, 以解蠱之法誘他入沈家地宮中,為段天月爭取時間, 拖住江影。
怎料江影不知為何, 當真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得了他想要的東西便準備離開,無奈, 沈珉只能以身攔下江影。
而江影會對沈家不利的言論,一直是從段天月的口中說出。
江影取出一方白帕,細細擦拭手中沾上的鱗粉,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他半靠著椅背,姿態悠閒。
該說的都說了,此間事已與他無關。
在座的無相宗三人,沈晝的臉色最差。
韓潛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他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殷紅的血落在地上,格外觸目驚心。
「師侄——」袁一溪扶住了他的身子,柔和的氣息傳遍沈晝的經脈,助他穩住心神。
「昨晚,我已暗中去查了沈家修士日常起居所使用的水源,源頭處發現了七葉散殘留的痕跡。」韓潛輕嘆一聲說道,「要計算毒發時間,需要控制用量,能夠清楚預料到那日沈家主與江道友對峙時間的,只有強調過『半個時辰』的沈夫人……」
「沈夫人如此做……」韓潛單手敲了敲桌子,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是為向江道友報靈祇神教被滅之仇,她知曉以自己的力量無法殺死江道友,於是便要借世人之手,要他身敗名裂。」
坐在一邊的江影輕哂一聲。
這……又與他何干?
他滅靈祇神教、焚毀聖城,不過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罷了。
「沈夫人啊……沈夫人……」韓潛負手,輕嘆一聲,望向窗外。
他與沈家交流不多,所以遇到了這樣的事,也並無過多觸動。
修煉近千年,他經歷過的事情很多,比這更加離譜的事也不是沒有。
不過是……數百年的夫妻感情,抵不過心中的信仰罷了。
「江道友……」韓潛正欲對江影說話,卻發現他人已經消失在原地,不知何時離開了。
這家破人亡的戲碼,他懶得再看。
而此時的宋梔梔正坐在書房裡的椅子上,看著手機里一字一句的出現,默默看著發生的一切。
即便她昨晚已經寫好了江影一定會去的劇情,但她還是有些擔心出什麼意外,於是早早便起了床,暗中觀察這一切。
真相大白的時候,她長舒了一口氣。
宋梔梔確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在江影抵達沈家山莊的時候,段天月應當已經開始謀劃這件事了吧。
用枕邊人與整個家族的生命,來讓江影背負罪名。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宋梔梔捏著手機,第一次開始思考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劇情。
這本書的大部分設定,在一開始就是寫好的。
所有的設定,是為劇情服務的,正是由於解朔月蠱的關鍵線索在沈家山莊,所以為了擺脫朔月蠱困擾的江影才會來到沈家山莊。
而江影的性格嗜殺不講道理,本來他也是準備卸磨殺驢的,所以若沒有她的存在,在人設與背景設定的碰撞下,江影滅了沈氏滿門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一切有因有果,命運的伏筆在一開始便寫好了,此為天命。
天命難以違背,但也並非沒有逃脫的可能。
宋梔梔知道,這本書的劇情還在她的控制之內,只是它有些「不聽話」,非要把江影往絕路上逼。
所以就算她現在想辦法改了原定要發生的劇情,在冥冥之中還有一股力量試圖與她的意願對抗。
於是宋梔梔拿起手機,對著話筒罵了一句「傻逼」。
她才是作者,你是什麼東西?
宋梔梔想,她要想個辦法揪出這個神秘的力量來。
她抱著手機,開始左思右想,思考段天月為什麼要這麼做。
宋梔梔眨了眨眼,想到她偷窺沈珉的時候,沈珉曾說過段天月多夢,夢中多言,泄露了很多秘密。
於是她準備去看看段天月的夢。
從江影到來之後的每一天,段天月夢境是什麼樣的。
【江影抵達沈家山莊的第一天,段天月做夢了……】
軟體上閃過警告紅字【不符合既定事實,已修正。】
【江影抵達沈家山莊的第一天,段天月一夜無夢。】
宋梔梔就這麼一遍又一遍地輸入試探著,直到來到了那一天,她在沈家山莊藏遇見段天月的那一天。
【段天月在書房中研究那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縱然今日宋梔梔已經隨口告訴了她解陣的關鍵在於以力破陣,但她還是毫無頭緒。】
【窗外夜色愈濃,書房中一盞明亮書燈恍得人心神不定,她一手托腮,看著手中的陣法圖紙,愈發覺得艱澀難懂。】
【柔和的長睫垂下,段天月竟打了一個盹。】
宋梔梔盯著手機里這串文字緩緩出現,然後下一瞬——
最關鍵的【段天月打了個盹】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宋梔梔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事發生。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宋梔梔先是摸出了傳音球,對那頭的江影說道:「江影,在嗎江影?」
江影此時已經離開沈家的會客廳,回了房,在自己一個人修煉,冷不防被宋梔梔嬌嬌嫩嫩的嗓音喚醒,睜開了雙眼。
紅眸中閃過一絲暗芒。
江影「嗯」了一聲。
宋梔梔準備先通知他:「待會你可能會頭痛。」
江影:「……」又整什麼么蛾子?
「我先跟你說一下,你好有個準備。」宋梔梔抱著傳音球說道。
「你要——」做什麼?
還未等江影說完,宋梔梔便將傳音球給關了。
她盯著手機屏幕,試圖進入上次一樣的狀態。
順帶還把充電寶球球提前扔到自己的頭頂上。
萬事俱備,腦內熟悉的空虛感傳來。
由於失去了痛覺,宋梔梔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完全空了,仿佛變成了一個氣球,輕飄飄地浮在虛空之中。
這一次的空虛感,比上一次看段天月與沈珉對話還要更加強烈。
連帶著,江影那邊也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太陽穴。
是從腦內傳來的劇痛,帶著強烈的乾涸感。
說實話,江影並不關心宋梔梔在做什麼,他沒有興趣窺探他人的私事。
但這痛感比上一次更加強烈。
搞不好死了怎麼辦?
無奈,江影起身,消失在原地。
在宋梔梔神識力量被抽空的時候,蹲在她頭頂的球球適時伸出了由黑色霧氣幻化而成的小爪子,按在她眉心的硃砂痣上。
源源不絕的力量湧入她的靈魂空間,轉瞬便被她掌心的手機吸走。
這一回,連這隻力量堪比元嬰修士的強大心魔都被掏空了。
原本蓬鬆的黑毛垂了下來,無精打采的。
江影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宋梔梔半趴在桌邊,緊鎖眉頭,臉色蒼白。
她頭上為她供給神識力量的心魔毛球也蔫了,仿佛整個球被掏空。
他走上前去,神識力量完全被抽空的宋梔梔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江影抬起了她的下頜,冰涼的指尖刺激得她長睫輕顫。
感受到他的到來,原本趴倒在她頭頂的婆娑花略微支起來少許。
江影把宋梔梔的身子扶正,讓她靠著自己的身體。
一手按在她的後腦,掌心光芒盛放。
房間裡擺放著的裝飾擺件叮噹碰撞,書桌上的墨硯瘋狂晃動,墨汁飛灑。
純白的宣紙「嘩啦」飛起,四散而開。
瞬間,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力量激盪而開,充斥於整個房間之內,捲成狂風。
比心魔毛球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神識力量被傳入宋梔梔身體之中,無視她無法暢通的十二經脈,湧入她的神識空間之內。
宋梔梔猛地睜開了眼,頭頂那朵婆娑花馬上恢復活力,乖乖巧巧地立在頭頂。
她獲得的神識力量終於決堤,衝破了這手機能夠吸收的力量上限。
縱然再想隱瞞,在不得不令人臣服的強勢力量面前,它不得不交出了真相。
只有宋梔梔才能看到的手機屏幕上,一段話逐漸出現。
【段天月打了一個盹,在短短的休憩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境很真實,是她曾苦苦祈求也未能親眼目睹的祂。】
【有神入夢來,名為靈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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