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神搖頭道:「自始至終,未發一言,裝了原初之水就走了。沒想到,他當初拿走的原初之水,今天又回到了我手裡。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預見到後來會發生的事情了吧。」
伊西斯想到了什麼,問道:「拉神忽然選擇沉睡,是因為他?」
「沒錯。我知道在原初之蓮孕育出來以前,天地間曾出現過很多強大文明,它們都湮滅了,我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強大的神了,卻不想敗在一個陌生人手裡,我選擇沉睡是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在這個時候,黑暗偷襲了我,污染我的血液和心臟,讓我一天天虛弱,無力統治神域。」
石堅問道:「所謂的黑暗到底是什麼?」
拉神思索道:「黑暗,存在於天地間,每個人都有,也都接觸過。我身上的黑暗便源於此,但要純粹得多,可怕得多,邪惡得多,它是一種充滿毀滅性的力量,似乎並不穩定,時強時弱,弱的時候給了我喘息之機,強的時候,折磨得我喘不過氣來。好在,你來了。」
石堅目露異色,吃驚道:「我能幫你?」
拉神笑道:「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嗯,現在多了伊西斯的影子,伊西斯身上也多了另外一人的影子。」
石堅下意識看向伊西斯,發現伊西斯也正看著他,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隨即聽她問道:「他是誰?」
「看不透。」
「阿努比斯說黃昏即將降臨,我們還有多久?」
「不到二十天。」
「二十天……」伊西斯面色凝重,低聲道:「或許我該嘗試做出改變了……」
拉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柔聲說道:「不必勉強自己,我們是神,有力量讓太陽不落山。太陽不落,黃昏就不會降臨。」
伊西斯問道:「有嗎?」
「他來了,就有了。」拉神意有所指道。
「我怎麼沒看到?」
「我看到了,他帶來希望,同時也是見證人。」
「見證人?」
「見證諸神的黃昏!」
石堅聽得一頭霧水,二人口中的『他』,感覺有時指的是他,有時指的是那位擊敗拉神的強者,有時又別人,摸不著頭腦,倒是『諸神的黃昏』和『見證人』,石堅琢磨了一下,忽然有點頭緒了。
「我不是見證人!」他說道。
伊西斯愕然,拉神笑容燦爛,點頭道:「你的確不是,但你有更重要的使命。」
石堅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追問道:「盒子裡留下了他的訊息?我大師伯跟他是不是有關係?您、他、我大師伯……」
「你覺得呢?」
石堅搖頭道:「我不知道。」
拉神坦然道:「他確實在盒子裡留了東西,我看到了,接受了,明悟了,但更多的疑惑隨之而來,目前我還不能回答你的問題,想必你的大師伯也不能回答。」
「誰能回答?」
「時間。」
伊西斯插話道:「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要抓緊。」拉神抬起手指,對著身邊的白蓮輕輕點出,小池立時化為汪洋大海,原初之蓮、拉神等比例擴大千百倍,然而在石堅、伊西斯的視野中,荷葉、原初之蓮、拉神還是和剛才一樣大小,相當詭異。拉神收回手指,對石堅說道:「我將為你開放原初之蓮,二十天裡,你能得到什麼,得到多少,全看你自己了。」
石堅感激道:「多謝拉神。」
「來吧,孩子,踏著原初之水登上原初之蓮,坐在蓮萼上,敞開心懷去接納萬物。心有多大,天地就會有多大。」說完,拉神仿佛耗盡了積蓄的力量,上身伏回原位,一如石堅、伊西斯進來時看到的樣子。
二十天,時間太短了,石堅不想浪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邁步前行,忽然一頓,扭頭看去,只見自己的手還拉著伊西斯的手,尷尬地笑了笑,趕忙鬆開,「伊西斯女神……」
「伊西斯!」伊西斯糾正道。
「伊西斯,小雲,柔柔,敏兒她們拜託你多照顧。」
伊西斯點頭道:「我不會讓神宮的客人受到任何傷害,你安心在原初之蓮上修煉吧。或許二十天後,你能令我真正對你產生興趣。」
石堅渾身發寒,她的鼓勵一般人消受不起,擺手道:「算了,算了,上次被你斬掉一條胳膊,下次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伊西斯,我過去了。」
伊西斯笑眯眯地點頭。
石堅邁腿踩在原初之水上,水面盪起圈圈漣漪,托著腳掌,不讓他沉進水裡。心中一動,大步流星地走向原初之蓮。
越靠近原初之蓮,石堅的心越平靜,速度越慢,左臂里的能量好似沸騰了一般,奇燙無比,勝若即將噴發的岩漿,在與身體相接處徘徊,竭力壓抑自己的力量。
原來機緣,從踏上原初之水就開始了!
待石堅登上原初之蓮,左臂地閘門轟然打開,滾燙能量瞬間席捲全身,石堅悶哼一聲,身體順勢趺坐在蓮萼上,神魂完全不受控制地陷入空靈之境。
一片雷霆世界,一片金光世界,一片蠻荒森林,一片汪洋大海,一片烈焰岩漿,一片茫茫沙海,濃縮成栲栳大小,環繞在石堅周圍。
「這些都是我所修煉、領悟的道嗎?」
石堅想了想,將靈識投入雷霆世界之中。閃電奔雷拳是他主修道術,四大玄秘已領會其二,陰陽早有眉目,趁此機會,先將雷法修煉圓滿。後面的五行法會容易很多。
他的野心非常大,同時凝結五張法籙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了,因為有原初之蓮,他想挑戰五張圓滿法籙。
「雷來!」
轟隆隆,在拉神沉睡的這片混濛世界中,忽然響起一個驚天炸雷,五顏六色的雷電之力從天而降,紛落如雨,將石堅周身百丈之地化為雷霆世界。
伊西斯面露驚容,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會有熟悉的感覺,這個場面似曾相識……」
石堅修道至今,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暢快過,雷元氣親昵地圍繞他飛舞,雷法感悟水噴泉涌,就像送到嘴邊的食物,張口吃就完了。
雷法陰陽變化,他已經入門,此刻在原初之蓮的輔助下,豁然貫通。兩條雷電之力構成的魚兒從虛空中躍出,環繞石堅歡快地暢遊。一條陽雷魚,一條陰雷魚,頭銜尾,互相追逐,以石堅為中心、為分界線,組成一個充滿大道意味的圖案。
陰陽一成,石堅雷法可在陰雷與陽雷之間切換,靈力充足,還可同發陰雷、陽雷,更高層次,陰陽合併也不是難事。
閃電奔雷拳有四大玄秘,雷元法體,雷遁,陰陽,上清神雷。石堅領悟出雷元法體,天雷之威,雷遁和陰陽,在雷法一道上造詣頗深,一直沒有頭緒的上清神雷,終於被撕開了神秘的面紗,露出冰山一角。
石堅如饑似渴,迫不及待地衝上去,將立足之地不斷擴大,窺視雷法至高玄秘的真面目。
轟隆隆,外界雷聲愈急,一個震天響的大霹靂打將下來,饒是石堅今時今日的修為,也不禁頭暈耳鳴,身搖體戰。炸雷聲剛停,又一聲驚雷驟起,這雷聲似乎比剛才的雷聲還要霸道,還要威猛,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意味,響徹在石堅耳邊,神魂似乎都有片刻的遲滯。
「上清神雷!」有人低喊。
「九天應元普化神雷!」有人高呼。
石堅也就明白剛領悟的兩種神雷的名字了,上清神雷是閃電奔雷拳自帶的玄秘,九天應元普化神雷跟閃電奔雷拳八竿子扯不著關係,怎麼會被領悟到,這讓石堅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是好事情,突破陽神後會多一種雷法神通。
掌握六大玄秘,已經超出閃電奔雷拳的極限,一片清亮如水的慶雲裹著雷法衝破天靈,在石堅頭頂展布開來,雷籙爆發強光,其上籙文猛烈閃爍,竟像法籙境初期突破到中期、中期突破到後期一樣,飛快地重組著。
雷籙符文的勾畫是自動進行的,一切水到渠成,意味著石堅的雷法已經達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自然而然,道顯於外。
「接下來是木行法!」
木行法的修煉時間差不多和閃電奔雷拳一樣長,只是側重不同,進步不如雷法大。但在生命神樹下悟道,修成木元法體,還領會出生機玄秘,境界一下子超過先突破的火行法和後突破的土行法,再有雷法參照和原初之蓮的輔助,領悟速度雖然比不上雷法,但也相當快了。
一法通,萬法通。
這話有一定的道理,茅山派六大秘傳道術,蘊含的玄秘都差不多,石堅雷法圓滿,在領悟五行神雷上有很大的優勢。掌握陰陽變化,對領悟五行陰陽之道同樣助益良多。
五行遁法,其實石堅也不陌生,謝絕淵贈給他大五行輪轉陣法,其中就包括五行遁符,有基礎,領悟起來事半功倍。
木元法體,生機,木遁,陰陽,木行神雷,全部領悟,木行法圓滿!
木生火,下面是火行法。
借住燈神的火元力,石堅的火行法修成時間較短,縱然有原初之蓮輔助,領悟速度也一下子慢下來,連木行法都比不上。
不過有雷法、木行法的經驗做基礎,火行法穩紮穩打,一步步向圓滿逼近。
土行法的情況和火行法類似。
輪到金行法,速度一落千丈。因為金行法尚未小成,凝結法籙都做不到。石堅得從頭練起,先凝鍊金元力,然後再領悟玄秘。
感覺上,金行法圓滿花費的時間,相當於雷法、木行法、火行法的總和。
最後是水行法。水行法也是石堅所掌握的六大秘傳道術中最拉胯的一門,基礎比金行法還差,金行法好歹煉化了一顆金屬性水晶球里的金元氣,水行法真的是一窮二白,從頭練起。
但讓石堅意外的是,水行法的修煉速度竟是比金行法還要快一些,天地間的水元氣太充沛了,無處不在,每一次呼吸都能吸進去不少。石堅很快猜到是原初之水的功效,或許拉神也幫了忙。
火行法、土行法、金行法、水行法基礎薄弱,除四大玄秘以外,石堅沒領悟出其他玄秘。
一是時間緊,二是材料稀缺,三是沒必要,四大玄秘已經夠用了。
「孩子,停下來歇歇吧,你已經連續修煉七天了。」拉神溫和的聲音傳入石堅耳中,他身體一震,緩緩睜開眼睛。
「才過去七天麼?」石堅暗暗鬆了口氣。
拉神不知何時醒了,正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石堅,「你的悟性很好,底子也厚,下一步突破肯定能一飛沖天。」
雖然二人的修煉體系不同,但拉神的境界擺在那兒,作為強大神域的開創者,對天地規則的認識,甩石堅十萬八千里。他在伊西斯面前都沒有秘密,何況拉神面前。
石堅扭扭脖子,感慨道:「很久以前我就能突破到陽神境了,一直壓著,想積累得厚實些,跳過一兩個小境界。」
說到這裡,石堅沖拉神請求道:「拉神,下面的突破需要海量靈氣,可能要您鼎力相助。另外,我想出去一趟,取冰晶靈果……」
「我幫你拿來了!」伊西斯揮舞安卡破開神力結界,出現在原初之池岸邊,將一個包裹向石堅扔去,笑著問道:「你應該不介意我進你的屋子吧?」
石堅打開包裹,裡面靜靜躺著幾十枚冰晶靈果,又感動又感激,還有點哭笑不得,「完全不介意。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過來聊聊吧,難得拉神精神好。」
「不了,我準備趁熱打鐵,一口氣突破到陽神之境。小雲,柔柔,敏兒她們還好嗎?」
伊西斯回道:「她們的進步也不小。白敏兒突破到上乘妙諦中期,白柔柔突破到法籙境中期,都向後期邁進。鍾小雲成功凝聚蠱魂,在阿佩普的幫助下控制晉階後的蠱蟲……」
她說的很詳細,那些五花八門的修煉境界和蠱蟲,不主動打聽,還真說不上來。石堅心裡很感動,同時也為三女的進步而震驚而欣慰,他此刻非常慶幸,慶幸帶她們來到神域。
七天有這麼大的進步,恐怕只有神才能辦到吧。
「蠱師修煉比較慢,重在穩紮穩打。柔柔、敏兒天賦很高,有神靈教導,進步肯定很大,要是我鬆懈下來,搞不好會被她們超過,先一步突破到真人境。」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很小,畢竟她們沒有石堅這般獨天獨厚的條件。
與妻斗,其樂無窮。石堅鬥志昂揚,跟拉神、伊西斯打了個招呼,抓起包裹里的冰晶靈果,大吃特吃。
靈果上包著一層生命神力,顯然是伊西斯做的保鮮措施,她的神力連同級別的奧西里斯都能復活,維持冰晶靈果不腐爛,簡直不要太輕鬆。
幾十枚冰晶靈果下肚,石堅有種強烈的飽腹感,雙目暝合,運轉上清大洞真經,煉化其中能量,為凝結五張法籙做準備。
拉神對著原初之蓮輕輕點了點,白玉也似的花瓣往中央合攏了一些,海量靈氣蜂擁而至,被禁錮在蓮萼之內,越聚越多,竟讓石堅的皮膚感到一陣濕意。
石堅大喜,慢慢平復心境,耐心地煉化靈氣。不知過去多久,他感覺丹田快要裝不下了才停止,雙手掐訣,強橫的靈識之力一分為五,分別包裹著本源金屬印記、本源木樁印記、本源水滴印記、本源火焰印記、本源黃沙印記,同時凝結五張法籙。
茅山派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壯舉,今天在石堅身上出現了。
或許是因為他身具六張法籙,太過逆天,四等金籙也到了極限,一分為五,化作五道金光融入五行法籙之中。
法籙凝結速度陡然加快,靈力消耗非常恐怖,分心五用,石堅竟還有餘力催動上清大洞真經煉化外界靈氣,雖說有些吃力,但要是讓人知道,非被嚇死不可。
「就這最後一哆嗦了,必須堅持住。」石堅咬緊牙關,強忍著神魂的困頓疲憊,竭力支撐。
「五行法籙,給我凝啊!」
在五行法籙凝成的下一刻,紫府內滾燙的神魂猶如火山噴發,摧枯拉朽般地破開天靈,裹挾著五行法籙沖天而起,滾滾熱浪如驚濤傾倒,向四面八方澎湃而去,拉神、伊西斯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熾熱。
雷籙、金籙、木籙、水籙、火籙、土籙,整整六張符籙環繞在陽神周圍,綻放六色強光,次第閃爍,耀目生纈,幻麗無儔。
「這股氣息……」伊西斯眼中異彩連連,驚嘆道:「快比得上中位神了,他的實力怎麼會提升得這麼大?」
拉神目光深邃,洞悉一切道:「你看他周圍那六張符,感覺起來,任何一張都能令他踏足下位神的領域。他足足有六張,身體裡還有一股不弱的力量,加上贏勾左臂的能量,厚積薄發,才能有現在的成就,不足為奇。咦,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