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王婆夙仇

  村民們將男子五花大綁,猥瑣胖子把菜刀架在男人脖子上,逼著他承認自己是馬賊,男人大呼冤枉,胖子不耐,揚刀欲砍。

  「阿威,住手!」

  九叔帶著兩個村民快步走進客棧,上下打量著男人。阿威放下菜刀,忿忿道:「師父……」

  「不要叫我師父,我從沒答應收你為徒。」九叔也弄不明白阿威哪根筋搭錯了,在任家鎮就想拜他為師,不收他竟然追到端州,誠意可嘉啊。

  「好吧,九叔,這個馬賊嘴硬,死活不承認自己是馬賊。」

  九叔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有,我找到了兇器。」阿威從男人背後抽出一把黃紙傘,遞給九叔。

  九叔接過紙傘,手在上面摸了摸,忽覺傘紙鼓了一下,立時心中有數,沖男人問道:「道兄,你怎麼這個時候來關石村?」

  一聽『道兄』二字,男人茅山明馬上知道九叔是同道中人,回道:「我路過此地,投客棧休息。道友,村里發生了什麼事情?」

  「噯呀呀!」阿威叫道:「你還裝傻,你們馬賊幫今晚要來洗劫村子……」

  茅山明無語道:「我不是馬賊。」

  阿威正要說話,一個村民匆匆跑來,氣喘吁吁道:「九叔,馬賊幫過了山外山,河外河,快到大樹林了。」

  「道友,傘還給你,小心收好,不要弄丟了。」九叔意味深長地叮囑幾句,跟著村民離去。

  「放開他。」阿威擺擺手,威風凜凜地喝道:「我們走,跟九叔殺馬賊去。」

  夜漸深,恰有一片雲彩飄過,遮住月亮,雲邊頓綻銀光,幻為異彩。下方樹林由明轉暗,林中昏黑,靜蕩蕩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忽地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踩得地面隆隆作響,宛如擂鼓。

  數騎衝進樹林,只見騎馬的是幾個奇裝異服、蓬頭垢面的妖人,他們縱馬馳奔,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林中的埋伏。

  藏身暗處的九叔注視著闖入伏擊圈的馬賊,忽然喊了聲『放』,聽得呼嘯破空聲響起,一根根木樁從枝葉間飛出,打得馬賊們措手不及,也躲閃不開,有人被木樁撞下馬,摔得慘叫連連。

  數十村民對幾個馬賊,優勢在我。

  一陣喊殺聲過後,村民們一手舉火把,一手持武器殺將出來,拉木柵的拉木柵,把幾個馬賊團團圍住。

  「殺馬賊!」

  數把長刀向摔在地上的馬賊身上砍去,如斫金鐵,脆音娛耳,刀忍竟傷不到馬賊分毫,倒把馬賊激怒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扭了扭脖子,獰笑一聲,狼入羊群一般,將三四個村民打倒在地。接著空手奪白刃,使了個撥草尋蛇的招式,反手劃破兩人的喉嚨。

  村民們的喊殺聲變成了慘叫聲,九叔一見情況不對,從藏身處飛縱而出,一臉踹在馬賊胸口,馬賊倒晃出去三四步遠,渾然沒事人似的,揚刀劈來。

  「術士!」

  九叔看出這伙馬賊的底細,知道他們修煉了邪術,刀槍不入,尋常刀劍難傷,一般人須以血塗刃,連斬帶拖,才能殺死。

  他腳踏七星步,與馬賊長刀擦身而過,狠狠撞在馬賊胸口,待馬賊倒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刀搶到手裡。

  猛一轉向,靈力灌注,口誦靈劍咒,長刀立時化作一道金光,電射而出,洞穿馬賊的前胸後背。

  黑血從馬賊嘴巴里湧出,他雙手握住長刀,從身體裡拔出來,傷口緩緩蠕動,想要癒合,卻被靈力阻止,疼得他慘叫起來,這叫聲悽厲至極,根本不是人能發出來的。

  其他馬賊聽到此人的慘叫聲,紛紛看過來,瞧見同伴頹然倒地,俱目射凶光,齊聲怒吼,鐵拳亂砸,所過之處,村民頭碎骨折,兇悍無匹。

  「大家讓開。」

  九叔喊了一聲,默念星光神掌咒語,迎上幾個馬賊,忽把手掌往外一分,星光密集如雨,朝馬賊們籠罩過去。

  星光神掌是茅山派高深道術,也是茅山派道術中攻擊頻率最恐怖的一種。在九叔陰神一流的靈力催動下,一道道星光落在馬賊身上,打得他們連連倒退,污血飛濺,慘不忍睹。

  術止,九叔隔空一抓,地上三把長刀飛起,電也似地射向其中三個馬賊。

  馬賊們早被九叔星光神掌打懵了,一身邪法失效,重傷之軀難以躲避,又有三人伏誅。

  「殺啊!」

  阿威興奮地大吼一聲,舉著長刀衝殺。這時,九叔靈識察覺到一股微妙氣息,急忙喊道:「小心……」

  話未說完,一道人影從天而降,雙手一搓一放,大片紅雲飛墮。

  「五仙教的五毒紅雲砂!」

  九叔吃了一驚,這五毒紅雲砂相當歹毒,乃是用五毒混合人骨、獸骨粉末煉成的毒砂,不僅蘊含劇毒,靈力催發之下,砂如彈丸,砸人生疼。

  九叔反應也是極快,口誦祛風咒,雙手拍出,掌心噴出兩股白氣,一下敵住五毒紅雲砂,紅雲高築,反卷向施術者。那人發出一聲長嘯,一甩斗篷,抓著兩個馬賊縱開。

  五毒紅雲砂打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上,毒氣腐蝕,細砂衝擊,不消片刻便折斷倒地。幾個中招的馬賊也渾身腐爛而亡。阿威看到這一幕,吸了口冷氣,一副後怕的拍拍胸口,躲到九叔身後。

  九叔撤回雙掌,定睛向對方看去,適才交手的是個女人,頭戴白銀牛角鷹頭飾,胸前佩戴帶銅鼓純銀吊墜,身穿厚甲,披一件黑色斗篷,翠綠眼睛,透射凶光,滿身妖氣,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是五仙教術士?」九叔沉聲問道。

  王婆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兄弟,戟指怒罵,她吐字不清,說話像野獸嚎叫,刺耳難聽,倏地掀開斗篷,只見無數蝙蝠站在她肩膀上、掛在她身上,驟見火光,吱吱尖叫起來,翅膀展開,鋪天蓋地般襲向九叔。

  周圍村民太多,九叔怕王婆放出的蝙蝠傷及無辜,掐訣念咒,一口三昧真火噴了出去。

  道家真火的威力何其恐怖,那些蝙蝠投火便成灰燼。滋滋,火中怪響連連,像油脂滴入火焰,炸裂聲如潮,一股奇腥之氣飄入鼻中,聞之欲暈。

  九叔暗道不好,瞥見三昧真火中一閃即逝的灰氣,趕忙屏住呼吸,運轉玄功壓製毒氣,精神朗明。放出靈識一掃,臉色不禁微微變了變,施展飛隱遁法遁至阿威身邊,右掌運起靈力朝阿威身後打去。

  王婆解除隱身術,身體一矮,躲過五雷掌,兩條黑色尾巴忽然從斗篷下延伸出來,毒蛇撲食一般卷向九叔。

  九叔雖然不喜歡阿威,但卻不會坐視邪魔害人,袖手旁觀,一時救人心切,著實沒有防到王婆這一手,被黑尾打中胸口,迸發電光火光,悶哼著倒晃出去兩三步,頓覺疼痛難耐,眼前發黑。

  王婆獰笑著擺動雙尾,所過之處,地上冒起十數塊紅鐵一般的石頭,轟轟轟飛起,向九叔砸去。九叔躲開,身後的村民就要遭殃了,想也不想,一記五雷掌迎上。

  震耳一霹靂過後,熔石爆裂,碎星飛射,狀若紅雨流空,一篷紅霧擴散而出,方圓數丈內的村民接連軟倒在地。

  九叔指著王婆,忽地身體綿軟無力,搖晃著跌倒。

  王婆冷冷地看著九叔,猶如看自己的獵物,眼中沒有一絲憐憫、遲疑,有的只是兇殘和殺意。

  王婆原名王桂英,綽號烏鴉,是五仙王天虎的女兒。當年王天虎受七煌洞洞主五毒天王的邀請,共抗龍虎山。哪成想,龍虎山不講武德,竟然聯合閣皂山、茅山派,剿滅了七煌洞,王天虎也慘死在三派手中。

  得知至親慘死的消息,王婆痛不欲生,當時就要找三派尋仇,被山豬、鷹頭等人拉住,說三派勢大,強者如雲,勸她學會本事再報仇不遲。

  於是他們兄弟姐妹幾人,遠涉谷昌縣,歷盡千辛萬苦進入谷昌巫術學院,跟隨山長鄭容麗學習五仙秘術。

  學成以後,王婆自覺本領已高,遂生復仇之心,與幾位兄弟組建馬賊幫,從谷昌殺進嶺南,四處為惡,找三派弟子的麻煩。

  他們第一個對象是坐鎮端州的始同,可惜來得不湊巧,始同和一個降頭師鬥法死了,只能尋找其他目標,始同有兩個徒弟已經遇害了,連神魂都沒逃出來,所以石堅、九叔還不知道。

  關石村村民請九叔幫忙的時候也沒說馬賊幫馬賊精通五仙教秘術,符籙、法器都沒帶在身上,最失策的是組織太多村民捉賊,反成累贅。

  「殺!」

  王婆一聲厲嘯,身受重傷的山豬、鷹頭撿起地上的長刀,挨個抹了中毒村民的脖子,以鮮血祭奠死去兄弟們的亡靈。

  「住手……」九叔喊道。

  黑尾如蛇行,貼地躥到九叔身邊,狠狠打在他身上。九叔哇地吐出口血,身體滑出去丈許遠,王婆試出九叔中毒已深,沒有反抗之力,這才慢慢走過去。

  右手往懷裡掏出一把五毒紅雲砂,雙手一搓一放,「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