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之前,江易止就感受到了,舒廷明對待自己的異樣。
「呵呵,」江易止笑道,這笑聲不摻雜任何情緒。
「舒廷明你不覺得搞笑嗎?」
舒廷明沉默。
初見那會,這人的殺意可是藏都藏不住的。
「是因為沒有殺了我,所以轉化為喜歡了嗎?」
……
舒廷明袖中的手攥緊,「不是的。」
「我並非……」
忽而鬆開手指:「喜歡你,並不搞笑。」
「可是我覺得搞笑,舒廷明。」
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和厭惡。
舒廷明心臟一聚,曾經在江易止哪裡所聽到的話,好似幻覺一般。
「我長的好看不是嗎?」
嘴上掛上一絲慘澹的笑容。
這張臉畢竟是你親口誇讚過的。
江易止算是視覺動物,對於自認為好看的事物,總會忍不住放下一丟丟的戒心。
舒廷明邁開一步,靠近江易止。
「你也會喜歡這張臉不是嗎?」
兩句兩問,江易止抬起頭,看著那靠近的臉。
英挺的鼻樑,厚薄相間的紅唇,唇珠點綴在中間,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覆上一層淺淺的陰影。
這張臉,確實不錯。
但是也僅此而已。
「江易止。」
江易止剛想要移開視線,邁開步子離開。
手上傳來一陣束縛,約束自己前進的腳步。
看著手腕上那雙根骨分明的手掌,看向他的主人。
「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肯多留下你的目光。」
舒廷明眼中掙扎,咬著牙說出這句讓他感到為難的話語。
可是當這句話真正說出口後,心中又有些釋然和興奮。
像是跨過了某個關卡一般。
江易止無語,一個古板的古代男人,她怎麼可能或提起興趣。
「別白費……」對上那雙眸子。
江易止忽然生出了些其他心思。
勾起唇角:「也不是沒有辦法。」
昏暗的眼睛點上一點惡趣味的精光:「那就把頭髮剪了吧,剪得比我還短,我就考慮考慮多看你一眼。」
舒廷明一愣。
聽到這話的蕭大人氣得冒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哪能隨意裁發。
她當人人都是她這般任性隨意,不顧禮數的嗎!
舒廷明作為太傅,當官多年,年少有為,是少有的典範之身,行為舉止更是有禮有度,沒有哪家女子不想成為當家主母的人。
談吐文雅,待人有禮。
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毫無禮數,瘋瘋癲癲的女子,剪了自己的頭髮。
斷然不會有這種可能。
若是前世,舒廷明或許也會如同蕭大人一樣的想法。
他舒廷明縱使欣賞這人的才智,卻也欣賞不來這人的判經離道。
可是,他早已不是當初的舒廷明了。
抽出腰間的短劍,手一揮,手裡捏著斷髮。
黑色的髮絲在江易止眼前划過無數道弧線。
看著他手中的斷髮。
江易止內心微微撼動。
「這樣可以了嗎?」
舒廷明,他自己早就變了。
在前世親眼目睹,江易止自刎葬身火海後,他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世,好不容易認清,好不容易等來機會。
他,不想再錯失了。
「你,」江易止看著眼前的人。
眼睛瞧著這人,怎麼看都沒有看明白。
她看不懂,也看不透。
這個人腦子到底想著什麼。
「江易止,現在可以了嗎?」
舒廷明微微弓下身子,靠近江易止,聲音中隱約透露出一絲討好。
江易止仿佛遭受了雷擊一般,閃身後退。
這是舒廷明?
舒廷明是這樣的人?
不對,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江易止內心生出一絲異樣。
據她了解,這樣討好的話語,似乎不該出現在這人的嘴裡。
可是偏偏,她聽到了。
聽得一清二楚。
舒廷明緊抓著手中的頭髮,似乎難過的垂下頭。
委屈道:「還是說,還不夠短。」
「額,沒有。」
江易止有些難以回神。
但是這一刻,她確實動了幾分心思。
這樣的反差,遠比官若星帶來的衝擊力更強。
「你,我有些餓了,回去休息了。」
江易止首次落荒而逃。
看著那慌忙逃走的身影,舒廷明漸漸恢復了正常。
沒想到還真如官若星所說的一樣。
江易止喜歡的,從來都不是誰,她喜歡的只是一個模版。
但是,也沒關係。
看著手中的頭髮。
就算只是模版,他舒廷明也只會是那獨一無二的模版。
蕭大人呆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瘋了,瘋了,這些人都瘋了。」
那可是舒廷明,舒廷明啊!
多少貴女的夢中情人,如今竟然為了一個不合禮數的郡主,斷了頭髮。
江易止恍惚,一路晃悠,回到原本的住所。
她是瘋子,可是舒廷明看起來才是最瘋的那一個。
古人,哪裡會這麼隨便的減掉自己的頭髮。
站在走廊上,看著昏黃的天空。
喚字部和冷字部大的人,瞧見不遠處的江易止。
皆是一愣。
「參、參見小姐。」
然而,江易止根本沒有搭理他們。
只是淡淡的看著天邊。
神情透露出一點迷茫。
喃喃自語:「他才是瘋子才對吧。」
幾人視線相對,無聲交流。
小姐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
要再叫一聲嗎?
我不敢。
我也是。
低下頭,這才看見那幾人。
「你們還在啊。」
幾人身子一僵。
是了,自從江易止甩藥那件事後,他們就再沒見過小姐。
可是那一天,撿藥的人沒有,離開的人更沒有。
問一句為什麼還不離開,明明一開始不是都不想留下的嗎?
只憑一句不知道,就此揭過去了。
大家本來心知肚明,默默表示不再提起這件事。
不曾料到,江易止醒來後,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
「屬下誓死相隨。」
「誓死相隨!」
不知道是哪一個人開的頭。
後面的聲音接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