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原地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知道她和沈懷庭是單純的朋友，師生關係，彼此給點東西也是正常。但衣服鞋子包包不像是其他東西，比較曖昧了，拿著讓蘇婉有些彆扭。
見她跟個電線桿一樣杵著，沈懷庭語重心長地道，「你出門代表的是我的公司形象，思想負擔不要放得太重。出去吧，順便叫我秘書進來一趟。」
「……」
再墨跡下去就是矯情了。
蘇婉點了下頭，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離開。
翌日傍晚。
蘇婉在一個小區的單元門口堵住了下班回家的洪總。
她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擋在電梯門口前對著男人道，「洪總你好，我是懷遠資本負責這次收購生意的蘇婉，給你打電話你手機總關機，沒辦法，只能冒昧的來這邊碰運氣了。」
洪總腋下夾著個公文包，雙手插著褲兜，挺著大肚子，用眼睛把蘇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見她談吐不凡，穿戴講究，看著不像是個小人物，自然地也就不敢怠慢。
洪總客氣地笑道，「我的電話壞了，讓人拿去修了，蘇總，你來都來了，要不上我家坐一坐？」
蘇婉搓著手，微笑著說：「已經很唐突了，就不好再上去叨擾洪總你的家人們了。等改日，我再來正式拜訪。」
「是這樣，我在飯店訂了個包間，不知道洪總有沒有空賞個臉吃飯？」
眼下還有留給他拒絕的理由嗎？
洪總爽快地應下：「好啊！走。」
吃飯地方距離洪總的家不遠，助理開車十分鐘就到了地方。
蘇婉引著人進了包廂，剛坐下沒兩分鐘，服務員就開始過來上菜了。
洪總覺得有趣地挑了下眉頭，「蘇總，你這準備得很周全嘛。」
蘇婉翻開菜單遞給男人，道：「我提前點了這家的兩道特色菜，還有聽說洪總你喜歡吃魚，就又點了他們這新鮮的鱸魚，你看看，再點點什麼？」
洪總滿眼的笑，「就我們兩個人，這些菜夠吃了，還是聊正事吧。」
「我是寧城人，我們那邊有點菜不能點單的說法，洪總說什麼都再湊個雙，咱們好事成雙嘛！」
「……」
洪總頭皮發麻，現在的小年輕都這麼會說話了嗎？看來，這次懷遠資本這是派了一名大將來，他想糊弄過去，是糊弄不過去了。
「啊哈哈哈，好，我看看，」洪總捋了下菜單，對服務員道，「就再來個花開富貴吧！」
服務員把一瓶白酒放在了洪總手邊，一瓶放在了蘇婉手邊。
期間服務員多看了蘇婉一眼，蘇婉拿起酒瓶，逕自給自己倒了一杯。
「初次見面，洪總，我先敬你一個。」她站起身，雙手捧杯示意了下，仰頭一飲而盡。
「哎呀！別……」洪總臉色微變，坐立難安的哎呀了兩聲沒攔住，緊忙的也跟著蘇婉走了一杯。
他喝的是真白酒。
一杯急急的喝下去，臉瞬間紅了兩個度。
蘇婉咂摸了下唇上的沾著酒精的大白梨，眼見著洪總微醺了，她俯身給洪總又倒了一杯，順勢切入正題。
「洪總，聽說你跟FIR那邊已經談好了？」
打從見面，蘇婉就一直占據著主動權，且步步緊逼。
洪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由招架不住，焦躁地扯開了領帶，笑容逐漸尷尬的說：「蘇總，你誠意這麼滿，我也不好跟你弄些彎彎繞繞了。」
「不瞞你說，FIR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我做生意的不就是圖個財嘛，你說是吧？」
蘇婉表示理解地點頭，「那是自然。自古什麼東西，都是價高者得。只是洪總，這個廠子能走到今天，是你和家裡人一起打拼出來，被FIR收購後，那邊，你覺得，還會留你的家裡人在廠子繼續工作嗎？」
洪總板起臉，嚴肅道：「什麼意思？」
蘇婉挑眉：「洪總，你該不會是沒有考慮過這一個層面吧？據我了解，FIR是旗下的公司很多管理層的員工都會聘請國外的人，進行外企的經營模式。他們有答應你，保留你家裡人的現有職位嗎？」
洪總：「……」
洪總摸著酒杯，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下，正色道，「把員工大換血，也是一筆不少的支出，FIR那邊應該不會再往這裡投入這麼多。」
因為再投錢，就不值得了。
蘇婉：「他們沒給承諾，就說明裡面是另有蹊蹺。而我們這邊跟洪總完全的開誠布公，廠子被我們收購後，只要現有管理層人員不犯錯誤，我們絕對不換人。」
蘇婉拿起酒杯，過去跟著碰了下，「洪總，你再好好考慮考慮。畢竟讓你那些親戚重新找工作，聽上去也是很影響你們親戚關係的一件事。」
洪總心思沉重的抿了口白酒，他手裡不止一個廠子，眼下這個廠子之所以想轉手，就是因為廠子裡親戚太多，要時刻把碗端平了，不然下面就有鬧的了。
所以他不想端水了。
可沒想過直接把碗砸了啊！
這個問題，還真是蠻關鍵的……
可三百萬和兩百萬差得實在是太多了。總不能就為了保住親戚的工作，讓自己損失一百萬？
「蘇總，我們價格上，有沒有再談的地步了？」
「洪總，懷遠資本從最開始就是真心實意想跟你談成這筆生意的，所以我們給的價格絕對專業評估後給出的最高價了。」
蘇婉似笑非笑的道，「FIR給的價格，其實你心裡也有數，虛高的厲害，所以其中會不會有陷阱，我們只能智者見智了。」
洪總難以抉擇的抓著後腦勺，「哎，這……」
恰巧此時包間門被推開，服務員過來上菜，蘇婉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用心地招呼著洪總吃菜喝酒。
酒足飯飽。
蘇婉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她扶著車門等洪總坐進去後，從助理手中接過文件，轉而遞給男人，「洪總，這是我們懷遠資本的合同，你再拿回去好好看看。」
洪總喝的舌頭都硬了，「好，好。」他擺著手，「蘇總，咱回見。」
蘇婉清麗的臉蛋上漾出好看的笑，「好的，很期待和洪總的合作。」
洪總被她的笑晃了神，這姑娘，看著就比FIR集團的那個裴總心眼少。
要不兩百萬就兩百萬吧！
用一百萬買個清淨。
不然一大幫親戚下崗到他家鬧，那個場面簡直是不要太熱鬧。
洪總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翻看合同，從兜里摸索著筆。
「叱——」
車子急剎，洪總慣性前撲，腦門撞上了副駕駛的車座。
洪總捂著腦門，抬頭問司機：「怎麼了？」
沒等司機說話，另一邊的車門被拉開了。
夜風拂面，帶來的清涼讓洪總打了個激靈。
他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身邊閃現的裴煜。
「小，小裴，裴總？」洪總嚇得坐起來，卻又在頭頂在車頂時坐下，他瑟縮著身子，慌到想要喊救命。
這神出鬼沒的，要幹嘛啊？
裴煜穿著件白色的襯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褲，頭髮打著髮膠，弄了個背頭，年輕帥氣，又不凌厲。從他身上，只能感受到紳士。
雖然有時候行為並不紳士，奈何身上氣質顯貴。
使他做什麼，好像都很有風度。
「洪總，晚上好。」
「……」一點也不好。
裴煜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在這附近跟朋友吃飯，一走一過看到了洪總你的身影，想著我的合同，洪總你還沒有簽字，便心急地攔住了車，想問問洪總考慮得如何了。是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嗎？你說出來，我們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