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隻白毛鼠靈巧地躲避過一波又一波巡邏的士兵。
最後,它來到一座看起來非常破舊的宅院門前。
從宅院的規模來看,這裡曾經是個大戶人家的府邸。
只是不知何故,如今竟衰敗至此。
白毛鼠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頭,隨即大步邁進了宅院。
宅院的院子裡雜草叢生,高至小腿,但更多的,是雜亂無章的人們的腳印。
自從孫牧帶人進入拒北關,這裡已經見證了太多的人來人往,事態變遷。
白毛鼠踩著荒草,走向正廳。
只見正廳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正在等候。
見到這一幕,他心中也是一驚。
因為這裡的人數遠遠超出了他預計的五個人,而是整整十二個人。
「大家都到齊了吧?」白毛鼠臉上瞬間堆滿笑容,親切地向眾人打著招呼。
「到齊了到齊了,就等您了!」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諂媚地說著,他身旁還跟著一個膽怯的女人。
白毛鼠見狀皺了皺眉:「老兄,兩個人一起出城可得加錢哦。」
「我不出城,你把我婆娘送出去就行。」男子滿臉堆笑,將一個破舊的布袋塞進白毛鼠手中。
小小的布袋鼓鼓囊囊的,白毛鼠打開一看,裡面除了幾塊碎銀外,還有大把大把的銅錢,正好湊夠了十兩。
見錢已到帳,他也沒多言,順手將袋子揣入懷中。
這時,跟在男子身後的婦人突然小聲抽泣著對男子說:「相公,我不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說什麼傻話,讓你出城你就出城。」男子對妻子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一把將她推向白毛鼠的方向,「出去後你回娘家,如果仗打完了我沒去接你,你就另尋人家吧。」
「相公……」婦人含淚望著男子,而男子臉上卻沒有半點留戀和哀傷。
在兩人依依惜別之時,其他人也紛紛交上了銀兩。
白毛鼠手裡握著沉甸甸的銀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大哥,錢都給你了,什麼時候帶我們出城啊?」人群中有人問。
白毛鼠走到院子裡,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小聲對眾人說:「就是現在,跟我走!」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興奮起來,他們一刻也不想再停留於此。
很快,在白毛鼠的帶領下,他們走出了宅院。
這裡離西城門最近,因此白毛鼠帶著他們前往西城門。
一路上,在白毛鼠的指揮下,他們巧妙避開了幾波巡邏隊。
這讓眾人對白毛鼠的信任更甚。
走走停停間,他們終於來到了西城門前。
此時的西城門燈火通明,巡邏的士兵來來回回,密不透風。
眾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但這時,白毛鼠卻回頭對他們說:「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
「哎,你走了我們怎麼辦?」有人小聲問白毛鼠。
可他話音未落,白毛鼠已經飛奔而出。
眾人眼睜睜看著他直衝西城門。
一隊士兵瞬間將他攔下。
「站住,幹什麼的?」領頭的是個大胖子,正義凜然地質問白毛鼠。
「大人,我,我舉報,有人要逃跑!」白毛鼠急切地說。
「哦?有這樣的事?!」大胖子故作驚訝地問,「人在哪兒?」
白毛鼠立刻轉身,指向眾人藏身之處:「就在那兒。」
「所有人,給我上,一個也不許放過。」大胖子一揮手,巡邏隊的士兵立刻沖了過去。
躲在暗處的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驚叫著四散奔逃。
但這無疑是自尋死路。
士兵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一一擒獲。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冤枉……」
「求求大爺饒了我吧……」
眼看無路可逃,這些人立刻跪地求饒。
但大胖子的目標本就是他們,怎會輕易放過。
他冷笑道:「冤枉?我看你們一點也不冤枉。」
「全城都在戒備,你們這麼多人是如何避開巡邏來到這裡的?」
「不是早就預謀逃跑嗎?!」
「把他們都抓起來,我親自送去褚大人那裡,聽候發落。」
「是!」
士兵們並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只知道遵從命令。
於是,他們將這十一人全部捆綁起來。
「大人,我們都是受人欺騙的。」
「哼,為什麼別人只騙你們不騙別人?」
「與其狡辯,不如想想有什麼話要對褚大人說。」
大胖子說完,不再理會他們的哀求,自顧自地帶領隊伍向主城門方向行去。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毛鼠,此時已經回到了他和大胖子密謀的小屋。
他點亮了屋內的一盞小燈,將今日所得的銀子全部擺放在桌上。
銀光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白毛鼠忍不住親了幾口。
隨後,他將銀子仔細分成兩份,一份小心地藏在床下,另一份揣在懷裡。
做完這一切,他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抱著懷中的銀子沉沉睡去。
那些因他而被捕的人,並未給他帶來絲毫困擾。
但他不知道,此時門外正站著一個人,眼神冰冷地透過門縫注視著他。
江澄沒有選擇動手除掉他,而是默默地從院子裡離開。
白毛鼠現在還不能死,他需要利用他出城。
回到自己的住處,江澄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臉,然後回屋休息。
第二天,天還未亮,士兵們又上門索人。
許多平民經過昨日的折騰,仍未恢復元氣。
但這些士兵的態度已不如昨日那般客氣,稍有怨言便是一頓毒打。
無奈之下,這些人只能拖著疲憊的身軀,邁向主城門。
今天的工作與昨日相同,仍舊是修補城牆。
江澄接過工具,沒有多言,靜靜地開始了工作。
或許是因為昨日的行動有所成效,今日褚卞依然命人打開了城門。
而且,城門的防守更為鬆懈。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再嘗試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