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莊炎捧著一個小盒子出來。
江聽晚只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視線。
莫大的痛楚撕扯著她的身體的每一寸,她迫切的需要尋找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傅承洲牽著她的手,「這件事暫時別告訴爺爺,如果他問起來,就說大哥出差了。」
和傅淮修一樣的謊言。
江聽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南溪灣的。
她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耳邊全是轟鳴聲。
院子裡,謝炤從落地窗往裡看了一眼,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傅總,瞞著太太真的好嗎?」
「這是大哥的意思。」傅承洲拿出一根香菸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只有他死,葉家才會放鬆警惕。」
謝炤又問:「可如果想處理葉家,不是您動動手指頭的事嗎?大少爺為什麼一定要捨身犯險?」
傅承洲撣了撣菸灰,聲音並不大,「他出車禍的始作俑者是葉召恆,他想親自報仇。」
謝炤嘆了一口氣,「原以為大少爺是傅家最心軟的人,沒想到他的心這麼硬,太太若是知道真相,一定恨極了他。」
傅承洲回頭,看到江聽晚側躺在沙發上,眼睛直視前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悲傷。
他心口在發疼,但他什麼都不能說,因為這是傅淮修的選擇。
「西區的項目移到總部,別讓老爺子知道。」
謝炤點頭稱是。
傅承洲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等到身上的煙味散了不少才走進去。
吳媽站在旁邊,手足無措地看向傅承洲。
太太這是怎麼了?回來後一句話也不說,三少爺也在外面遲遲不進來。
又吵架了?
吳媽嘆了一口氣,她在這裡待著不太方便,只得先回去。
耳邊響起腳步聲。
江聽晚感覺有人在摸她的頭髮。
她緩緩轉動眼珠,傅承洲的臉忽遠忽近,漸漸凝成了另一張和他有幾分相似的臉。
「大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欣喜說道,「是你嗎大哥?」
傅承洲知道她開始出現幻覺了。
她把他抱起來,「上樓睡。」
聽到他的聲音不是傅淮修,江聽晚亮起的眸子眨眼間變得黯淡。
她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被窩下的手死死攥在一起。
傅承洲守在她身邊,「霍司澤來電話,沈寧的手術很成功,讓我轉告你一聲。」
江聽晚聽若未聞,記憶回到十八歲那年,傅淮修和她一起救下從樹上落下來的小鳥,他爬到樹上,順便給她摘了一兜的槐花。
她的喉間發出小獸的嗚咽聲,眼淚再次順著眼角往下滑,消失在她烏黑的發間。
傅承洲心裡揪著疼,差點忍不住要告訴她真相。
可想到傅淮修的囑託,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輕撫她的頭髮。
半夜,傅承洲被身邊細微的響動吵醒。
他睜開眼睛,發現江聽晚坐了起來,手機屏幕亮起的光將她本就蒼白的臉照得更脆弱。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
她看到了新聞。
傅淮修買的那套公寓所在大樓被燒了四層,只有他一人沒逃出來。
她在仁安門口看到的燒傷男子,是另一個地方的傷患。
傅承洲清楚的看見從她的眼中滴落了晶瑩的液體。
......
傅淮修埋在了楓山對面的墓園,每天都能看到日出日落。
江聽晚抱著一束百合站在他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傅淮修依舊溫朗,只是再也不能叫她一聲「晚晚」。
傅承洲和一眾保鏢在不遠處,他看著她蹲在墓碑前,一遍又一遍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嘴唇一張一合,似在說話。
謝炤接了一個電話,快步走到傅承洲身邊,「傅總,葉召恆被抓了!」
傅承洲將手中的菸頭扔在地上踩滅,「讓他死在裡面。」
他想,一切都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