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一副青年模樣。
面容輪廓深邃,五官偏凌厲,嘴角卻是天生的微笑唇,將冷與柔很好的雜糅在一起,尤其是那雙眼睛,黑得透不出一點情緒,並不冷,反而透著幾分野。
對方那一頭顯眼的酒紅色頭髮,讓江聽晚立刻就認出了他是誰。
青年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床邊輕輕碰了碰蘇淼的臉。
江聽晚把空間留給他們,管床醫生拿著藥過來,滿眼都是欣喜,「孟先生,你來啦,正好有一批單子需要您簽字哦。」
青年點頭,很快把名字簽好,拉了張凳子在蘇淼的床前坐下,也不看手機,就這麼守著。
江聽晚把醫生手裡的單子拿過來,簽名的位置寫著一個筆鋒潦草的名字——孟懷煦。
她回頭看向病床,有些詫異。
一個姓蘇,一個姓孟,不是親兄妹?
正想著,管床醫生喚道:「江醫生,蘇小姐醒了。」
江聽晚放下單子快速走過去,微微附身和蘇淼講話。
蘇淼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視線漂浮了半晌才聚了焦。
她看清江聽晚的臉,努力地笑了笑,「姐姐。」
江聽晚點頭,「我是你的主刀醫師江聽晚。」
青年抬眼看她,「就是你給淼淼開的刀?」
他的聲音是低沉的,卻帶著青年特有的爽朗,即便說話不怎麼客氣,但也不讓人討厭。
「是我。」江聽晚點頭,「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孟懷煦移開視線,語氣稍微好了一些,「這兩天怎麼沒看見你過來?」
管床醫生解釋道:「江醫生去豐市出差了,蘇小姐送來的那天,江醫生本來都下班了的,她還是堅持要給蘇小姐做手術呢。」
孟懷煦聲音淡淡的,「謝謝。」
江聽晚嘴角勾了勾,轉而去看蘇淼,「刀口還疼嗎?」
蘇淼點頭,「有一點。」
江聽晚微笑,「要是疼得受不了,就讓護士給你用點止疼的,別硬撐。」
說罷,她抬眸看了看牆上的電子鐘,估摸著這個時候院長應該已經來了,叮囑蘇淼好好休息,轉身往外走。
等電梯時,有腳步聲靠近,隨即是青年獨特的嗓音。
「淼淼的心臟動完手術後還會有危險嗎?」
江聽晚回頭,孟懷煦站在她身後,臉上沒什麼表情,眉眼間卻隱有愁色。
江聽晚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聲音很平靜,「蘇小姐手術結束才過了兩天,一周之內都是非常危險的,大腦、腎臟的問題都有可能會出現,我給不了你準確的回答,還得多觀察一段時間。」
她嘴角勾出一抹溫和的笑,「你別擔心,目前看來,蘇小姐的身體並沒有出現很嚴重的術後問題。」
孟懷煦盯著她的臉,又問道:「那她的腿呢?」
「這個得問外科的醫生。」江聽晚如實回答,「我是心外科的醫生,很抱歉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孟懷煦側過臉去,「我知道了。」
江聽晚的心突然猛地沉了一下。
她想到了傅淮修。
他的腿也是因為車禍,留下了終身殘疾。
儘管他現在已經能走路了,但永遠也不可能恢復如初。
愧疚感突然在心口肆無忌憚地亂竄,江聽晚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趕緊從這股思緒里抽離。
電梯到了,江聽晚提步走進去,電梯門即將關閉時,孟懷煦陡然伸手攔住。
江聽晚被嚇了一跳,「孟先生,用手臂攔電梯可是很危險的。」
孟懷煦一手擋住門,一手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語氣有些霸道:「給我你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