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晚的目光從他的臉移到手機上，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強硬的病人家屬要她的聯繫方式。
孟懷煦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妥，輕咳一聲，「我白天還要工作，我不在的時候，也好找你問問淼淼的情況。」
江聽晚實在是好奇，「你和蘇小姐，是表兄妹嗎？」
「不是。」孟懷煦回答，「淼淼是孤兒，和我一起在福利院長大。」
他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已經很陳舊的事。
江聽晚心裡咯噔一聲，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我真該死啊......
她把自己的號碼輸入孟懷煦的手機里，「工作時間都可以找我。」
孟懷煦點頭，往後退出電梯，「謝謝。」
電梯門合上，江聽晚嘆了一口氣。
蘇淼的手術費用和後續治療要花不少錢，聽她哥哥說，白天還要工作，想來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她給蘇淼的管床醫生發了一條消息，讓她去問問蘇淼的費用可以報銷多少。
回到門診大樓，林萌在辦公室里哈欠連天，看見江聽晚走進來，連忙起身欲蓋彌彰的舒展身體，「晚晚姐，你來得好早。」
江聽晚問了一句，「院長來了嗎？」
「來了。」林萌給江聽晚接熱水，「剛才還找你呢。」
江聽晚從抽屜里拿出合同，叮囑她如果門診忙不過來就去幫幫忙，徑直走向院長辦公室。
她站在門口敲門，推門進去。
院長正在打電話，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先坐。
江聽晚只好先等著。
院長連說了幾遍「我知道了」，這才掛斷電話。
江聽晚把合同擺在她的辦公桌上，「院長，這是合同。」
院長並沒有翻開合同，而是面帶微笑地看著她，「江醫生，你的運氣還真是好，楊總和你簽完這本合同就不在孟氏了，還好你去得及時。」
江聽晚心裡一喜，面上卻是冷靜的，「就算楊總不在，也會有下一個負責人，我只需要簽下合同就行。」
院長點頭，「這倒是。」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江聽晚，「張醫生和方主任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江聽晚裝作驚訝，「啊，他們還沒來回來嗎？我昨天訂機票前還特意在群里說了一聲，不過他們確實沒有回我。」
院長瞭然地點點頭。
她細細看了一遍合同，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這次多虧了你，但是有一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談談。」
江聽晚聞言，瞬間明白過來。
她在院長辦公桌對面坐下，不急不躁地說：「是關於我違背醫院規則給蘇淼動手術的事吧？」
她在上手術台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就算院長再怎麼護著她，該走的程序一樣不能少。
她違背規則在先，她接受醫院的任何處分。
院長的臉向來都是和藹的，現在卻又幾分嚴肅，「江醫生，我想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樹大招風，鋒芒太盛，容易給自己惹來麻煩。」
江聽晚來仁安以來，她高超的醫術和院長的栽培已經讓很多同期甚至是老人眼紅不已。
一方面是嫉妒她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心有不甘。
江聽晚默默聽著。
院長雙手交握放在桌上，「那位蘇淼的哥哥，已經知道你在沒有造影的情況下給蘇淼開刀，目前他沒做出什麼回應，但是一旦他想以這件事找麻煩，你要面臨的，可不僅僅是醫院的處分，還有外界的壓力和輿論。」
江聽晚眼皮輕掀，抬眸看向院長，隱約猜到了院長話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