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到床上去了,逕自在椅子上坐下,露出那根熱情萬丈的東西往上精神地豎著,拉著宣懷風背對著自己靠過來,嘴裡說:「你別亂動,別動,仔細我不小心使錯了力,讓你猛坐下去的話,那可是我也疼,你也疼。」
宣懷風雖然尷尬,但今晚的事,其實是自己默許的,太扭扭捏捏反而更難堪,還不如大方一點。
他自覺這一段日子欠了白雪嵐幾回,也不好不配合,稍微掙了一、兩下,便默默溫順起來。
感到火熱的東西觸到肌膚,腰杆猛地彈了彈。
白雪嵐柔聲哄著說:「不怕,慢慢來。我會顧著你的。」大手在光潔的腰肢上安慰似的輕撫。
宣懷風便老老實實了。
微蹙著眉,抿著嘴,讓白雪嵐扶著自己,腰肢一點一點下去,下身脹得越來越緊,膝蓋竟完全用不上力,「啊!」地一聲,猛然往後跌下去。
「小心!」
幸虧白雪嵐雙手正握著纖腰,趕緊用力扶穩了,下面進到一半,裹著的地方火熱,未裹著的地方更是期待得發燒,喘息也更粗了,沉聲問:「你怎麼樣?傷口還好嗎?」
宣懷風呼吸也亂了,聲音濕濕的說:「我一點也不好……你呢?」
白雪嵐深深吸了一口氣,忍著血脈賁張的衝動,苦笑道:「你既不好,我能好嗎?但我實在怕你傷口裂了,要是不行,就等明晚吧。」
以他此時的狀態,能給出這樣的建議,真是置自己性福於度外,極體恤對方的高貴之舉了。
原以為宣懷風必如逢大赦,逃之夭夭。
不料宣懷風竟搖了搖頭。
默默一會,低低地說:「我可不能這麼對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難受,說話的聲音,似乎鼻子裡酸酸的,聽起來卻分外誘人,白雪嵐心裡知道很不該這樣色慾薰心,但控制不住,下面又更脹硬了幾分,欲望沸騰起來,連連在可愛的背脊上熱辣地親吻舔舐。
宣懷風被親得一陣酥軟,兩手往後,摸索著白雪嵐寬厚的胸膛,給身體增加幾分支撐,向下試探。
兩人都被赤裸裸結合的衝動蒸籠得臉紅耳赤,卻又不得不屏息按捺,因為按捺著太安靜緩慢了,反而更熱情灼人,這逐點逐點侵入的滋味,竟前所未有的氤氳迷離,色香淋漓。
慢慢地全吞進去,宣懷風手腳腰肢一併軟了,白雪嵐手勁一送,體重自然往下,頂得宣懷風嚶嗚一聲,背貼著白雪嵐的胸膛直喘氣。
似乎愛情到了濃烈時,精神便真能超越肉慾。
此時此刻,白雪嵐心中柔意直溢出來,竟能忍得住龍吼虎嘯的衝動,讓宣懷風綿綿地貼在自己懷裡,甜甜地緊裹著自己,享受欲發不可發的美好兼痛苦。
不知多久,在這痛欲邊緣享受得幾欲癲狂,才聽見宣懷風很害羞地低聲說:「你動吧。」
白雪嵐精神大振,頓時如脫韁野馬,握緊晶瑩如玉的腰肢,瘋狂地上下搖動起來,把宣懷風卷進驚濤駭浪的快樂天堂。
這一頓肉食非同小可。
白雪嵐餓得腦子發暈,一開禁,直吃到月過中天,腹飽肚圓。
到了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倒是一驚,生怕宣懷風傷口綻了,把猶自癱軟昏睡的宣懷風身體展開,偷偷揭了紗布看,還是好好地合著口子,才鬆了一口氣。
但,既過得了這一關,其他就不在話下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一面好湯好水地給宣懷風調養,一面自己每晚每夜,大口大口吃肉,直要把先前忍飢挨餓的外債全收回來,再過幾日,越發放縱色膽,又哄又騙地挑唆宣懷風換起各種姿勢來。
宣懷風對這些最不擅長,遇上白雪嵐這種萬中無一的高手,真是欲哭無淚。
可他自從和白雪嵐經歷了種種,不知不覺已經把白雪嵐放在心上,便隱隱地發越發寬縱溺愛,為著白雪嵐快活,再怎麼害羞困窘,面紅耳臊,也默默願意了,認真體會其中痛樂皆存的滋味。
這種心靈契合,溫柔似水的乖順可愛,即使一萬個字眼也形容不來。
天上人間的好日子過了大半個月,天氣越發炎熱,池塘里的荷花也正開得盛了。
賞荷會的日子快到啦。
賞荷會的前一天,兩個主人家的帖子都發出去了,白雪嵐請的什麼人,宣懷風一概不知,至於他本人,除了謝才復,還請了幾個昔日當數學教師時,在科學進步社裡結識的同好。
昨夜白雪嵐又是吃得心滿意足,早上神清氣爽到海關總署坐衙門去了。
因為白雪嵐有命令,在宣懷風傷勢未全好之前,不許他辦理公務,所以也沒人給宣懷風送文件來。
他睡得愜意了,才起床吃點東西,在後花園裡欣賞夏之蔥鬱崢嶸,踱了一圈,閒閒地進了白雪嵐的書房。
見到靠著牆上的壁櫥放著文房四寶,很古樸雅致,忍不住一時手癢,打算寫幾個字消遣。
正在磨墨,忽然一個人在書房門邊探頭。
宣懷風抬頭看了看,原來是一個護兵,似乎是跟著宋壬從山東過來的其中一個。
今天他負責巡守這一帶,瞧見書房有動靜,便過來檢查一下。
見到是宣懷風,那護兵也知道自己莽撞了,憨憨笑道:「宣副官,原來是您啊?」
宣懷風微笑著點點頭。
那護兵轉身打算走,又停住了,轉回來,站在門邊問:「宣副官,您是要寫公文嗎?」
宣懷風說:「我正在被人投閒置散呢,哪有什麼公文可寫?只不過悶了,隨便寫幾個字消消悶。」
那護兵試探著說:「宣副官,既然您不是忙著寫公文,又有空,我想求您一件事,不知道您答不答應……」
宣懷風問:「什麼事?」
那護兵說:「前幾天我看您寫請客的帖子,字可真正好看。不怕您笑話,我不識字,想勞煩您,幫我給鄉下寫一封信。」
宣懷風說:「你要給家裡寫信,那很好。我這就幫你寫。」
展了一張白紙,用毛筆蘸了墨,問他:「開頭要怎麼稱呼?是給你父親,還是母親?」
那護兵有些扭捏,半日才嘿嘿一笑,低聲說:「給我鄉下一位大妹子,我們倆從小一塊長大的,自打出來當兵就沒再見過。我叫她四花妹,四是四季的四,花就是花草的花。」
宣懷風明白過來,這分明是一封情書呢。
怪不得,其他的護兵,公館裡的聽差管事,總有幾個會寫字的,他卻不找,特意地求自己。
原來竟是害臊。
換了別人,少不了挪揄兩句,宣懷風卻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說:「嗯,我知道了。」
先在紙上寫了四花吾妹四字。
又問:「那你要和她說些什麼呢?」
那護兵臉紅紅的,呆了半天,才說:「沒什麼特別的話,就是想看看她身體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還有,要她在鄉下好好地過。我當這幾年兵,攢了一點餉銀,現在總長對我們很好,還常常有賞錢,等我有了錢回鄉下……」說到這,又覺得不好意思,撓撓頭,和宣懷風說:「宣副官,剛才那最後一句,您還是別寫了。就前面那一點意識。」
宣懷風今日和白雪嵐好得蜜裡調油,見到別人的幸福,也同感到由衷的幸福,笑道:「好,我幫你認真地寫上去。」
把他所說的意思,換了幾個文雅的字眼,果然仔仔細細,一字一字地寫。
很整齊地寫了一滿張紙。
又特意翻了個信封出來,問清楚地址,幫他把信封也寫好,兩樣一起遞給他,說:「拿好了,先不要拆,上面的墨跡還沒幹,不要弄糊了。
那護兵連忙拿聖旨一樣雙手捧了,很高興地一邊吹著那上面的墨,一邊說:「宣副官。你真是好人,要不是有那點子癖好……」
這話是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知道犯了大忌,頓時嚇得把剩下半截子話吞回肚子裡,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宣懷風。
宣懷風也是一怔,瞧那護兵的模樣,頓時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一時也有些尷尬。
不過,看看對方很害怕的樣子,知道白雪嵐大概為這事威嚇過他們不許亂說,反而同情起他來,臉上擠出一點笑來,溫言道:「你別怕,我不會和總長說的。這個……癖好……你們都知道嗎?」
那護兵怯怯地點點頭。
宣懷風想著這些日子肆意妄為,要想把公館裡的人瞞住,那也真是掩耳盜鈴,苦笑著問:「既然知道,那恐怕也有私底下議論吧?」
那護兵連連搖了幾下頭,後來,探詢了宣懷風兩眼,才老實地把頭點了一下,說:「開始有議論的,後來宋隊長知道了,狠狠罵了我們一頓,就沒有議論了。」
宣懷風問:「你們宋隊長怎麼罵你們?」
那護兵一五一十地回答:「宋隊長說,首都的人和別處的人不一樣,繁華的地方,洋人多,怪東西多,大家各有各的口味,你們這群小崽子只管好好當差,存點娶老婆的本錢,別管他娘的閒事。」
以宋壬那大個頭大嗓門,這麼粗野的吼罵形象,倒是一想就從腦海里維妙維肖地浮現出來。
宣懷風覺得有趣,不禁莞爾。
那護兵看他笑了,懸起的心略略一松,膽子便大了一點,又說:「宋隊長還說,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總長和您都是為國家做大事的人,這點子小節算個屁。宋隊長罵人雖然凶,不過他罵得有道理,我們全都聽的。」
宣懷風問:「你怎麼知道他有道理?」
那護兵說:「我知道,總長和您都是打鴉片販子的。那些煙土販子都該殺千刀,從前我爺爺家也有點田的,為著叔叔吸鴉片,敗個精光。要不然,我媽說,我也能讀幾年私塾,出來當個官。」
宣懷風說:「讀書不怕晚,你真有心讀,我這裡有書,可以借你兩本。你不當班的時候,拿著它去請教一下公館裡識字的人,或者看我閒了,也能來問我。認識幾個字,總有好處。」
那護兵感動道:「宣副官,你真和氣,我沒見過當大官的人像您這樣和氣的。您人好,朋友也多,上次您住院,就有好多人趕著到醫院探望您。可見心地好,是人人都愛親近的。」
宣懷風奇道:「有這個事?我怎麼不知道?」
那護兵說:「您當時躺在病房裡呢,總長怕打擾您養病,叫我們都趕走了。」
宣懷風問:「哪些人來了?你都知道嗎?」
那護兵說:「我也有不當班的時候,不能全知道。不過我當班時遇到過幾個。」說著皺起眉頭,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說:「有一群人來的,都穿著軍裝,那一次可鬧大了,差點誤會起來要動槍呢,後來才弄明白,是您的一個弟弟……」
宣懷風忙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三弟。他是不是叫宣懷抿?」
那護兵說:「對,對,好像就這名字。」
宣懷風問:「那還有其他人嗎?」
那護兵說:「有一個很斯文的,姓林的,總長很討厭他,來了幾次,都被宋隊長趕走了。」
那不用問,肯定是林奇駿了。
回想兩人從前的交情,現在竟全抹了似的,只是他多番探病,不但吃閉門羹,還要遭人驅趕,也令人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