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苦笑一聲：「朕其實也想這麼做。」
誰還沒點兒理想抱負什麼的。
但他是皇帝，他要顧及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皇帝其實也很好奇：「按說西寧城的人口也不少，官府跟駐軍的人都不多，你們竟然能夠管過來……朕管著整個大虞，只覺得每日都在救火。」
這個季星燃就沒法子說了。
是難，別說十萬人了，就是一萬人，一千人，那也難。
流放的路上才幾百人，還不是什麼破事兒都有，一直到葫蘆山谷了，還不是有心思各異的人。
但季星燃的城主系統確實幫助了她不少。
做生意她不需要去一個一個地核對別人賺了多少，有沒有人私下破壞規矩搞低價競爭，有沒有人隱瞞不報……系統的自動收稅功能，就算不點擊收稅，但交易數據那是清清楚楚的。
人口也是一樣，自從系統回來，季昌明管著的人口數據也是鳥槍換炮，直接用書房的電腦統計了。 🄲
別人以為季昌明是個神算子，但其實季昌明隨意在電腦上扒拉兩下，就能夠直接統計西寧城有多少七十歲的老人，多少五歲以下的孩童，男女各多少人，士兵多少，訓練出來的人多少……
每個人的信息都有很多條，但是按照條件一篩選，不到一秒鐘的事兒。
諸如此類的小工具小玩意兒一多，誰幹了什麼，誰默默做好事，誰暗戳戳心懷不軌，其實都很清楚。
但是這是有系統的幫助才能這樣，若是換成皇帝老頭兒，就算戶部調出來一百個人，日夜不停歇地算，算這撫恤銀子，都得耗費幾個月的時間。
哪裡有季星燃他們方便快捷準確。
話說到這裡，季星燃也收起了自己的那一點點小聰明勁兒，她很明白：「是，太不容易了，您是最不容易的。」
皇帝老頭兒聽到這句眼淚都要下來了，但還是認認真真地跟季星燃商量：「你說的規矩也好，特色也好，只要不違背人倫，不枉顧律法，朕都能答應。」
「真的？那可太好了！」季星燃的小心臟那叫一個激動啊。
她就缺這麼一個在外頭光明正大搞西寧城那套的機會啊！
皇帝老頭兒笑了起來：「是，不過朕朝務繁忙，所以不能時時接見你，朕給你一個人，你若是有什麼需求，便跟她說，可好？」
季星燃點頭：「行啊，是誰啊？」
皇帝這才叫身邊的大太監：「去把十公主請來。」
大太監連忙應聲出去請了。
皇帝老頭兒這會兒才顯露出一絲輕鬆來：「其實朕派了那麼多人，想了那麼多法子掙錢，最後是真沒幾個能給朕掙回來的。」
「不瞞你說，我甚至連大周大遼都考慮，畢竟他們不是一直想要我們的東西嗎？所以我也派人去試探了他們那邊，只不過效果也不佳罷了。」
「朕今天給你的這個人，是朕派出
去唯一掙到錢的人。」
季星燃剛才已經聽到了，有些驚訝：「您把公主也派出去掙錢了？」
皇帝點點頭，微笑道：「是，朕的孩子們幾乎都出去過，有些是明面上的替朕去巡視，有些是暗中進行的。」
「他們身為皇子公主，生來就比百姓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自然也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
「朕就是年輕的時候太不知道疾苦了，看著別人窮奢極欲，以為錢就是自己從國庫里生出來的。」
「是後來當了皇帝，才知道國庫里的錢，那是真不多，收上來那麼一點點，打一兩場仗，治治水患，就沒了，還得咬牙賞賜朝臣，賞賜嬪妃……」
皇帝一想起這個就後悔：「朕以前還覺得為什麼先皇總是賞朝臣什麼菜，有時候吃飯，吃著哪道菜好，就忙不迭地讓人給送到宮外去，賞給臣子們。」
「朕年紀小的時候覺得這樣也未免太小氣了，便不說小氣，就說那菜，從宮裡送出去，還能好吃嗎？」
「熱的變成涼的，再熱那就是剩菜的味兒了，涼的這麼折騰一下，比如那生魚膾，都風乾了，早沒那魚生的口感了，這麼賞賜著有什麼意思？」
皇帝痛心疾首：「所以朕上位之後，就賞錢，賞各種名貴珍品，然後……」
就感受了一把二世祖吃空老祖宗基業的痛苦。
季星燃瞠目結舌，半天才合起來嘴：「您……這真是，財大氣粗啊！」
皇帝嘆息：「那不是後來才知道的嘛，所以也沒辦法……好在朝堂上的貪官也多，朕隔兩年收拾一個，也能彌補彌補虧空。」
季星燃：「……」
這話她沒法接了。
估計季老丞相也是被收拾的其中一員。
要是皇帝老頭兒不收拾季家，指不定她還穿越不過來呢！
說話間，大太監已經回來了，正往御書房走。
皇上聽見腳步聲，笑了，對季星燃說道：「十公主是朕最疼愛的公主沒錯，但朕不是無緣無故疼愛她的，當初派出去那麼多孩子，就她給朕掙回來了錢，而且還不少。」
「足足有兩萬多兩！」皇上說起這個還挺興奮的。
「不過這孩子任性，錢是掙回來了，但死活不說自己到底是怎麼掙的。」
皇上嘆息：「不過好在她後面也自己慢慢折騰著，每年也能掙一點，她倒是想著補貼我，但是除了頭一回那兩萬兩還夠用之外，其餘一年幾百上千兩，也著實不夠看的，所以朕讓她自己守著了。」
「但是她這個心朕覺得是好的，季卿，你要是不介意，就幫朕帶帶她，這孩子，光有好心思，沒有好點子。」
季星燃點點頭，也很意外，沒想到皇帝生出來的孩子也不錯。
正想著，外頭就進來人了，來的是公主，季星燃連忙低頭行禮。
然而不知道怎麼的，她覺得眼前的來人似乎在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動作都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