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必倒也不是故意賣關子不說的，就是天生性格使然，覺得人生好無趣好愁苦。
不說主要是因為他覺得說了又如何，事兒還是那麼讓人發愁。
因而季星燃他們問了，袁必就說了：「我也是聽說的，大遼前兩年上的歲貢不少，但心裡是不甘的，於是前些時日給咱們遞了消息，說是要和親聯誼。」
「和親？」季星燃震驚。
不至於吧？
大虞朝雖然比不上二十一世紀，但是已經比她印象中的封建朝代要好很多了。
國力也不算弱，至少是三足鼎立之一，比起來天竺琉球這些地方還是強盛不少。
沒聽說要和親聯誼什麼的啊？
所謂和親聯誼，其實很少是真正的關係交好，真要是關係交好，兩國來往甚密，根本不需要讓朝廷操心聯誼的事兒，邊境線上的百姓早就你家嫁我家，我家娶你家了。
國家之間的關係交好，大多是因為利益。
利益面前，一場無關緊要的婚姻起不到什麼大作用。
聯姻往往就是因為兩國之間有嫌隙，利益有衝突，矛盾達成不了平衡，所以才妄圖用一場聯姻來粉飾太平。
大遼求娶大虞的公主，好似真的要跟大虞交好一般，但實際上，就是來噁心人的。
當初打仗沒打完，大遼求和了，心裡肯定是不服氣的。
但是打又打不過，就想娶個公主回去，圖的什麼，簡直太清楚不過了。
大虞的皇帝肯定是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去受這個屈辱的，而且，就現在這種情況，能太平幾年可說不定。
指不定明後年就又打起來了，到時候這和親的公主怎麼辦？
茅子升低聲道：「答應了，顯得我們弱了。」
畢竟當初大虞雖然艱難，但還算是戰勝的一方，收服大遼拿去歲貢是正常的，完全沒必要聯姻。
但現在如果不答應……只怕大遼立馬就會拿著這個做筏子，再打仗。
季星燃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這打仗對京官來說，不過是吵吵軍需吵吵徵兵的事兒，但是放在西寧城，那就是生死大事。
袁必嘆著氣道：「所以皇上也發愁呢，這事兒沒有兩全的，估摸著今天朝堂上又是吵吵一整天。」
前幾天就一直吵吵來著，大家的意見根本不能統一。
有人覺得為了息事寧人，修生養息，應該先答應，至少能夠換取一段時間的太平。
雖然是公主，但是一個公主換整個大虞朝的安寧，已經是最合適的了。
反對派那自然意見就更多了，大虞朝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
再說了，公主那也是皇親國戚，一大堆人關聯在後面呢，總得有個回護。
皇帝皇后自己個兒也未必願意了。
袁必說：「前幾天都是吵到日落要關城門了才放我們出去……今兒怕是也這樣。」
茅子升目瞪口呆，看了看前面那些閒聊的大人們，忍不住道：「今天這……不會是皇上故意晾著我們吧？」
穆大人搖搖頭：「那不至於，咱們人微言輕，算不上什麼，應該還是前頭的大人們讓皇上不高興了。」
季星燃：「……合著我們就是陪著受罰的啊。」
四人嘰嘰咕咕，小聲聊著，他們身前身後的人也都是，三五個人湊做一堆，低聲討論。
人是好生站著的，但是腳尖的朝向，還有扭臉的那一點點方向，就區分出來了不同的小圈子。
季星燃看得嘖嘖稱奇，這古代上朝，忒有意思了！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
一直等到太陽日上三竿，九點過，殿前的大太監才宣人進去。
眾位官員一整衣衫，魚貫而入。
季星燃緊緊跟在穆大人後面，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只老實的鵪鶉。
等到了大殿，季星燃又麻了——就她站的那地方，都不能叫地方！
沒有音響的朝代，大殿再大，也不會大到哪裡去，總要讓皇上說的話能夠傳開吧。
所以前頭一二三四品的官員已經齊刷刷站好了固定位置，剩下的季星燃他們，全都擠在大門兩側和窗戶下邊！
這景象，著實讓季星燃驚呆了。
季星燃夠著頭往前看去，才踮了踮腳，就被旁邊驚恐的袁必和茅子升拉下來：「你瘋啦？」
聖上的容顏也是你未經許可就能看的？
季星燃：「……」
我不光能看，我還能3D投影出來！
系統不知道是不是讀到了季星燃的吐槽，默默在季星燃腦海里投影出來大殿上皇帝的3D投影。
三百六十度旋轉展示，連皇冠上哪顆珍珠年份久了掉了光澤都能看到。
甚至看到皇上稍稍抬起一側大腿，伸手到大腿側面摳了摳。
季星燃：「……倒也不必這麼仔細。」
「什麼？」袁必跟茅子升看過來，穆大人倒是滿臉激動地看著上頭的皇帝，沒注意到她這邊。
季星燃垂下頭，搖頭：「沒事沒事。」
或許是因為皇帝這一摳，讓季星燃還沒來得及形成的崇敬和惶恐就煙消雲散了，所以她心裡並不怕。
說來說去，皇帝也就是個普通人嘛，生老病死，也逃不過的。
那……體質可能還沒她的厲害呢。
不過比較神奇的是，季星燃嘗試用自己的城主人才系統去看大殿上的人，竟然發現大部分人她都看不出來深淺。
有些能夠看出來，是通才，還是專精人才，但是更多的人頭頂上都是霧蒙蒙的一片，不讓看。
季星燃在心裡問系統這是怎麼回事，系統說：【這些人都是重要的歷史進程人物，宿主不得利用系統干擾其人生軌跡。】
季星燃開了眼了，看來，離開西寧城還真就未必是錯的，至少她知道了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兒。
估計這些官員許多都是影響了大虞朝歷史的人，所以才不能讓她干預。
不過這麼說來的話……
季星燃扭頭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三人，發現這仨沒一個是白霧的。
袁必和茅子升是專精人才，穆大人是通才，這個她剛才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運氣這麼精準，直接抓到大虞朝朝堂上為數不多的鹹魚。
一想到這三人竟然對大虞朝的歷史進程毫無用處，季星燃心裡還是很感慨的。
果然，到哪兒鹹魚都是扎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