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大家在客棧休息的時候都十分小心。
原本就擔心從西寧城出來不適應外面的環境，現在知道外面的世道不好過，那就更加不能掉以輕心了。
畢竟他們這一行人十來輛馬車，看起來著實太像肥羊了。
晚上護衛跟車夫們搭配著排班守夜，楊瓔珞不放心，跟季星燃說：「我也守一守。」
季星燃同意：「那行，你守前半夜，我守後半夜。」
大家分好工，互相輪流休息，這個操作對於西寧城的人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
大家很快進入狀態，休息的人沒有無謂地浪費精力，熬夜不睡。守夜的人也盡忠職守，絕不偷懶。
他們都是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過命的交情，和西寧城螞蟻啃大象的戰法讓他們非常信任季星燃。
……
深夜，季星燃準時清醒查看第二天的天氣跟黃曆，按照分工時辰，她還能再睡一會兒。
誰知楊瓔珞見她有動靜，直接過來輕輕碰她：「你醒了嗎？」
季星燃知道楊瓔珞不是沒事兒找事兒的人，點頭應道：「醒了，有情況？」
楊瓔珞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覺得……好像不大對勁。」
季星燃翻身起來：「什麼情況？」
楊瓔珞把季星燃帶到窗邊，讓她看外面的街道。
大虞朝的夜晚通常都是有宵禁的，畢竟照明通訊沒那麼發達，晚上想要溜門撬鎖殺人放火都太容易了，所以一般晚上就封城封巷，不允許人走動。
而現在，客棧對面的小巷子裡，卻隱隱約約透露著一些黑漆漆的人影。
楊瓔珞低聲道：「我觀察他們有一會兒了，剛開始是一個人，過來也沒做什麼，鑽進巷子裡就等著了。」
「然後過了一會兒來了第二個人，間隔一段時間之後是第三個人，看模樣就像是一些難民，也不吵不鬧，也沒做什麼，就只是蹲在對面。」
季星燃心中警鈴大作：「昨天客棧掌柜的說了，他們好久沒有接到旅客了，叫我們上點兒心，約莫說的就是這情況。」
這些難民倒是手無寸鐵，但是季星燃也是經歷過火車站跟旅遊景點被賣花乞討的人死纏爛打的人。
季星燃皺眉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客棧外的難民並沒有攜帶武器鬧事的樣子，才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有季雲在，但還是能不見血儘量不見血吧。
楊瓔珞問季星燃：「就算他們沒有武器，但是這幾十號人圍在客棧門口，我們明天只怕也不好走。」
季星燃沉思片刻，倒是冒出一個想法來：「要不……我混進去得了。」
「啊？」楊瓔珞傻眼，「你要幹嘛？」
季星燃越想越覺得可以：「他們應該是沖我們來的，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很被動，與其被人守株待兔瓮中捉鱉，不如打入內部，探聽消息。」
說完，就佯裝在行李當中找衣裳，實際是悄悄聯繫季昌明跟沈慧心，讓他們給她拿一身破爛衣裳。
空間的好處就是能夠像視頻通話一樣無障礙溝通，比視頻通話更先進的地方就是季昌明跟沈慧心在那邊放進公共空間裡的東西，季星燃在這邊能夠取出來。
季昌明找了一套季星燃趕路穿了好幾天扔回空間，包嬸她們還沒來得及洗的髒衣服，做了一些處理，讓衣服變得更破更髒，然後捂著鼻子拿了過來。
沈慧心也捏著鼻子，臉色十分的難以理解：「燃燃，你確定要穿這個？你趕路穿了這麼久，又髒又臭的……」
季星燃笑：「越臭越好，不臭還混不進去呢！」
季昌明倒是很贊同季星燃的做法：「你爹我當初也是在工地跟著最底層的小工臨時工一起摸爬滾打起來的，可別小看他們這些人。」
「有沒有能力不說，但要是存心想要壞事兒，那可以壞一個準。」
橫豎現在已經被人盯上了，無非就是硬碰硬跟迂迴低頭，但不管哪個，都要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數。
季星燃把髒衣服接過來，沈慧心用了厚油布包著，倒是味兒不大，等季星燃從空間裡拿出來，展開厚油布，頓時一股酸爽的味道就充斥著整個房間。
楊瓔珞見到難民圍客棧都沒露出半點兒動靜的人，陡然聞到這味道，差點兒乾嘔出聲。
「什麼玩意兒這麼臭？」楊瓔珞不敢置信，「季星燃，你這衣服多久沒洗了？！」
季星燃嘿嘿憨笑：「自打出門就沒洗過了。」
今天住進客棧才換下來的，本來是想著這裡也不方便洗，塞回空間，回頭讓爹娘想個辦法拿出去洗就是了，沒想到這會兒又派上用場了。
楊瓔珞嘆為觀止，她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你為什麼現在都還沒成親了。」
實在是……哪有姑娘家把衣服穿得這麼髒這麼臭，關鍵還不洗，直接藏在包袱里的啊！
楊瓔珞都不敢想，這要是今天沒拿出來，這味道發酵個一段時間再拿出來……都能直接扔上戰場當武器了。
季星燃抖著衣服：「……可不興人身攻擊啊。」
她沒敢說，其實她也後悔了。
她就是讓季昌明跟沈慧心幫忙把衣服弄得更髒更臭更破，看起來更像是難民穿的而已。
誰知道季昌明這麼狠，直接把衣服拿去下水道里抹了一圈，然後又潑了一些阿旺送過來的臭豆腐的汁兒，還順手灑了灶灰土灰，撕爛幾處……
季星燃換上衣服，又給自己臉上抹了一些顏料，灰撲撲，蠟黃蠟黃的，還使用了她淺顯的化妝功底，給兩頰打上了陰影，看上去就像是瘦到兩頰凹陷。
楊瓔珞目瞪口呆地看著季星燃一通操作，那表情大概跟季星燃上輩子看到網上的那些美妝變裝博主差不多，只不過她這是丑裝而已。
全副武裝完畢，季星燃站起來轉了個圈，讓楊瓔珞幫忙看看怎麼樣。
楊瓔珞憋著呼吸豎起了大拇指：「誰要敢說你不是難民，我肯定把他眼珠子給摳下來。」
那就是成了，季星燃笑道：「炒米功夫好會隱匿，我要是打探到什麼消息，就讓炒米狀告你，你正常帶著車隊出發，能成不？」
楊瓔珞肅然點頭：「那肯定的，交給我，你放心！」
二人說完，季星燃轉頭從客棧的馬廄後面翻出了院牆，悄悄繞去別的街道，準備混入敵人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