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販的婆娘又驚又喜:「是剛才那位客官!他把咱們的筷子都拿走了,我過來補筷子,就發現咱的筷子筒下面有東西!」
小攤販連忙往季昌明離開的方向看去,卻已經不見人影了。
夫妻兩個拿著銀角子,欣喜不已。
雖不多,但也是他們挖菜買肉洗菜切菜和餡兒包餛飩是擺攤幾個晚上的辛苦錢了。
「真是好人啊……」
……
離開餛飩攤的季昌明腳步匆匆,去了無人的暗巷。
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但季昌明臉上還有些尷尬——四十升的背包真的是太小了。
幾斤饅頭包子炊餅放進去,就只剩一點點空間了。
但他想買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罷了,先買上,搞個背簍。
要是還裝不下,就分一些包子饅頭給季三先生他們,圖個交情,也減輕一下自己的空間負擔。
季昌明沿路逛下去,挑著雜貨鋪子買了些能用得上的小玩意兒。
比如真正的針線,還有香胰子——用豬胰腺和豆粉、香料做的肥皂。
順便買了一輛獨輪車,並兩個大籮筐,替換身上的簡易藤編籮筐。
馬車牛車那些別想了。
長板車也不輕省,人力拉能累死。
還是獨輪車方便。
雖只有一個輪子,但跟兩個車把之間還有一根木腿。
停下來的時候木腿跟輪子就能把車給支起來,東西不會滑落。
季昌明心道大玩意兒官兵未必允許,但這一個小小的獨輪車,總是能夠通融的。
又買了一口鐵鍋,一大一小兩個陶罐。
鐵製品不便宜,獨輪車也算是半個大件,季昌明就順手在這裡破開了一片金葉子。
找回了幾兩碎銀子並銅板若干。
要說最棒的,還是買到了用牛皮和豬尿泡做的水囊。
要麼說季昌明能屈能伸呢,面對這水囊,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能省力氣,能光明正大地喝藏在空間裡的水,比什麼都有用。
而且古人之所以能用這個做水囊,那技術已經不錯了,完全看不出來,也沒有什麼味道。
季昌明一口氣買了三十個,人家算他一百五十文一個,總共四兩半銀子。
他們先前只跟流放隊伍里的一個長工換了個竹筒盛水。
但竹筒又硬又重,蓋子也不嚴實,必須保持豎直平穩才能盛水。
很不方便帶。
現在好了,有了水囊,隨便塞上塞子往籮筐里一丟就行了。
這是流放隊伍上的硬通貨。
比食物還珍貴。
食物能從山林野地河流里獲取,唯獨這水難弄。
晚上駐紮的地方未必有河流。
有了河流又沒有合適的盛水裝備。
偏偏七八月的日頭最為毒辣。
水囊的重要程度不必多言。
最後季昌明還買了打火石跟一些便宜的粗布,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匆忙趕回青樓。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兩個官兵才滿口酒氣地出來。
看那模樣,應該是爽過了。
季昌明並不對此多有言論。
道德具有時代特性。
不同時代,道德標準不一樣。
季昌明對沈慧心的感情很深,即便是到了現在,也沒有任何改變。
至於古人到底是三妻四妾,還是一妻多妾,又或者四十無子可納妾,都跟他沒有關係。
他只愛沈慧心一個。
況且道德這個東西,向來只能用來約束自己,不能用來綁架別人。
官兵在押送路上的這種行徑,他看不慣不看便是了,總不會頭鐵非要表達一下自己的鄙夷。
那才是犯蠢。
兩名官兵吃飽喝足,又盡心了,看季昌明就格外順眼。
見他推了個獨輪車,車上還放著兩籮筐東西,倒是也沒說什麼。
還笑嘻嘻的:「你這廝會做人,放心吧,我們兄弟回去會幫你說好話的。」
季昌明心頭大松。
獨輪車穩了。
回到驛館,另外三人已經睡下了。
古人睡得都早,天一擦黑就開始準備睡覺了。
要不是趕路,晚上七八點就睡了。
別說熬夜幹活,乾的活兒都賺不來燈油錢。
季昌明把獨輪車推到房間角落,也抓緊時間睡覺。
第二天一早,官兵居然還先起來了。
看來他們浪歸浪,但是作息要求還是很嚴格的。
季富庭他們才知道昨天晚上季昌明陪同官兵出去,居然還買了這麼多東西!
季富庭當即就悔道:「為何不帶我。」
他也想買東西!
季雲台跟田旺也都懊悔不已。
大家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肯定是因為昨天季昌明的表現不差錢,官兵才帶季昌明的。
季富庭倒是也不差錢,可是光記帳有什麼用?
這明擺著是下山採購的官兵的單獨福利。
一時之間,除季昌明之外的三人都是臉色慘白。
真是省小錢,虧大錢了!
幸好季昌明會做人。
當即就拿了一些東西出來:「昨天買的包子炊餅,幾位兄台別客氣,拿著吃。」
雖然跟他那兩籮筐東西比起來,這不算什麼,但是大家流放了半個多月,就是看著窩頭都覺得香。
帶著油香的炊餅,還有葷素兩個包子一入手,三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季富庭當場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了。
一邊吃一邊還感慨:「要是剛出爐的就好了,包子熱的才好吃。」
季雲台小心地撕了一塊油餅下來,把剩下的又包回油紙。
他也有父老親朋一起流放。
他沒有季富庭那麼有錢,能從官兵那裡混到不少吃的,所以這包子餅子的,他想帶回去分給家人。
田旺是一口都沒吃。
他心中嫉妒成狂。
暗道:這季昌明買了兩籮筐東西,回去隨隨便便喊喊價,大把人花高價買。
這一波,真是叫季昌明賺翻了。
只可恨我投錯胎,沒當個老爺,被抄家了還能藏銀子買通官兵。
光是有這等心思腦筋,奈何沒本錢,賺不了這錢。
可恨!
季昌明推上獨輪車,跟著官兵開始趕路。
將田旺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沒聽到他的心聲,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季昌明心道,你當做生意只是給的那點兒材料本錢嗎?
前頭的人情世故,關係路子,哪一條不要錢?
你光嫉妒我現在買了兩籮筐貨,沒見前面跟我一樣搶著付錢,有什麼用?
季昌明並不表露心中所想,只暗暗將田旺列入警惕對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