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樓頂的鐵門是也是掛著鎖的。破壞鎖對江躍來說倒是不難，不過要是將鎖破壞了，這道門也就等於失去作用。

  而且那些瘋子一旦衝上樓，看到門鎖被破壞，顯然很容易就猜到他們就在屋頂。

  江躍環顧四周，見到樓道前面的玻璃窗，其中開了一扇可以推拉的口子，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出沒。

  不過玻璃窗所在的地方，正常人站在樓道台階上，肯定夠不到那個高度。

  對江躍來說，這卻不是難事。

  他身體輕盈，就像一隻靈巧的猴子，落在了窗口，身體向外探出，手腳並用，輕鬆便抵達了屋頂邊緣。

  屋頂上方蓋的是琉璃瓦，斜面並沒有所有可以固定的地方，但是容納幾個人顯然問題不大。

  江躍從背包里摸出繩索來，探入屋內：「羅處，把她綁好，我拉她上來。」

  柳雲芊看著柔柔弱弱，居然很是硬氣，整個過程看著非常驚險刺激，她硬是沒有發出驚嚇的動靜來。

  羅處有神行符加持，加上他本身手腳協調能力和活動能力都很優秀，爬上去倒也沒有費事。

  三人都上了屋頂後，江躍用從外頭將這扇玻璃窗給推上，儘量恢復到正常狀態。

  就在江躍推上玻璃窗時，樓底下傳來瘋狂肆虐的吼叫，接著便是砰砰砰的砸門聲。

  前面的大門，兩側的側門很快就被弄開，伴隨著亂糟糟的怪叫聲，大批大批的瘋子就像潮水一樣湧入大樓，紛紛向各個角落蔓延。

  他們三人借著這股亂糟糟的哄鬧聲，正好來到了屋頂視野最好的地方，低低地趴在屋頂上，觀察著下方的動靜。

  在屋頂視野受阻，室內的情形肯定是看不到了。

  不過光靠聽覺也能感覺到，這些瘋子瘋狂湧入建築內，轉眼之間就將整個建築填滿了。

  他們開始踹門，開始撞擊窗戶，開始進行各種破壞性攻擊。

  三人哪怕身在屋頂，也能感覺到下面這些瘋子的瘋勁。

  就好像有人在他們體內注入了瘋狂的暴力因子，讓他們變成了破壞欲極強的瘋子。

  但凡是在他們視野出現的東西，統統破壞。

  可怕的不僅僅是他們這種破壞欲，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破壞能力也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力量範疇。

  這種破壞，從一樓蔓延到二樓，又很快抵達了三樓。

  整棟建築充斥著狂暴的氣氛。

  要是三人這時候落在這些瘋子手裡，每人一下都能把他們撕成碎片。

  破壞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不斷有瘋子擁到三樓來，占據了三樓每一個房間，接著，走廊也被填滿。

  這些瘋子口中都發出詭異的嚯嚯聲，就好像發狂的狼群，滿滿都是躁動，在尋找著獵物。

  江躍暗暗吃驚，照這個勢頭下去，這些瘋子找到樓頂來，那是遲早的事。

  整棟建築各個角落堵已經被他們翻了個遍，能破壞的東西都已經破壞乾淨了。

  要是還沒找到他們三人，只要他們稍微有點智慧，便能猜測到他們肯定躲在建築里的某個角落。

  這棟建築又沒有地下室，那麼樓上屋頂顯然是最後的選項。

  即便沒有這點智慧，靠本能也最終會找到上面來。

  江躍朝外圍望去，濃濃的夜色中，外頭還散落著許許多多的瘋子，他們漫無目的地四處閒逛著。

  但是，在這些瘋子的臉上，無一不是充滿那種詭異的表情，那種興奮又狂熱的暴虐。

  此情此景，江躍似曾相識。

  之前在烏梅社區，營救老韓他們幾個人的時候，也曾被困在一棟建築裡頭。

  那次他們的對手不是瘋子，而是變異的植物草叢。

  這次的處境，顯然又比上一次艱難。

  上次畢竟只是變異植物，它們本身並沒有智慧，而且包圍圈也不大，只在別墅院子範圍內。

  可這次，這棟建築更大不說，建築外圍到處都游弋著各種失去神志的瘋子。他們三人不管從哪個角度跳下樓去，立刻就會被這些瘋子纏上。

  如果速度稍微慢一些，幾秒鐘之內，這些瘋子肯定會合圍上來，形成可怕的包圍圈。

  最糟糕的是，這棟建築在整個病院的位置比較居中，並非處在邊緣地帶。

  即便跳下三樓，到達地面，也無法迅速離開這個病院。

  「小江，咱們得想辦法離開啊。」羅處憂心忡忡，建築內越來越多的瘋子湧入，建築外也好不到哪去，病院裡的病人和員工，也紛紛從各個角落鑽出來，源源不斷，外圍也至少遊蕩著好幾百人。

  這樣的密度下，如果僅僅是江躍跟羅處，脫困倒是問題不大。

  可再加上一個行動力明顯不太行的柳雲芊，這難度就大了。

  三樓的瘋子們搜遍了每一個角落，還是沒能找著江躍他們三人，顯然也變得越發焦躁起來。

  來自樓下的吼聲明顯狂躁起來。

  便在這時，江躍便聽到有腳步聲順著台階往樓上的方向找來。

  很快，密集的腳步聲就把通往樓頂的樓道給堵滿了。

  然後，下面便傳來砸門聲。

  門是鎖著的，並沒有動，這些瘋子顯然也觀察到了。

  可是樓下每一個角落都找遍後，往樓頂繼續尋找，完全就是他們的本能。

  梆梆梆！

  門被砸得梆梆直響，每一下力量都大得驚人，每一下都有可能把那扇鐵門給破壞開。

  三人在屋頂上，即便門被打開，進入的也是隔層，要是他們三人不發出聲音，光站在隔層是發現不了他們三人的。

  但是，僅僅是一層瓦的間隔，這些瘋子的感知能力只要稍微強一些，發現他們三人在屋頂那也是遲早的事。

  咣！

  那扇門終於被蠻力破壞開，那些壓抑許久的瘋子，頓時跟潮水似的湧入隔層裡頭。

  隔層相對正常樓層矮了很多，作用僅限於架梁蓋瓦，當然也起到一部分隔熱作用。

  高的地方容納一人高度倒是沒問題，矮的地方卻只能貓著腰才行。

  這些瘋子卻不管這麼多，衝進隔層之後，便是四處擴散開來，跑到矮處，撞得到處桌球直響。

  按正常人的承受力，撞在那麼粗的木樑子上，就算不頭破血流，也必定是撞得頭暈腦脹。

  可這些瘋子受到了刺激後，身體的承受力也明顯提升了很多，撞在那粗大的橫樑上，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激發了他們的凶性。

  卯足力量，對著這些橫樑便是一陣狠撞。

  這些橫樑椽子是用來承受上面那層瓦的，被這麼兇狠地撞擊，上面一層瓦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雖然瓦是一層層固定著的，不太容易被撞歪，可架不住這些瘋子如此瘋狂不斷地撞擊。

  照著這個勢頭下去，他們三人暴露那是遲早的事。

  江躍朝樓下望了一眼，發現四面八方鑽出來的人，似乎還在增加。

  「該死的，這個病院到底住了多少人？」江躍暗暗吐槽。

  朝柳雲芊耳畔湊過去，低聲道：「一會兒我背著你，不管發生什麼，不要尖叫，閉上眼睛。我們衝出去。」

  柳雲芊此刻已經徹底懵圈，形勢的發展讓她完全消化不了眼下的所見所聞，腦子裡可謂是一片空白。

  聽江躍這麼說，她便訥訥點頭。

  她很想問問，這麼高的樓層，這麼下去？

  下面那麼多瘋子，怎麼弄沖得出去？

  可話到嘴邊，她還是選擇閉嘴。

  「羅處，準備好了嗎？」

  羅處的目光此刻卻複雜地望著遠處。

  「小江，那邊好像有點古怪。我好像看到有人在跟咱們打招呼。」

  江躍驚訝，這整個醫院就沒正常人，是這時候還能跟他們打招呼？而且隔得這麼遠，他們又躲在屋頂，誰看得到他們？

  不過江躍很快就發現，羅處還真沒瞎說。

  大約一百米外有一棟九層左右的高樓，應該是這家精神病院的主樓。樓頂高處，赫然有人在用手電跟他們發信號，手電忽明忽暗，一關一開，表明著對方確然是朝他們招呼。

  「還真有正常人？」江躍吃驚，也不知道是被困的人，還是跟他們一樣，半夜潛入的不速之客？

  「肯定是，他在向我們打招呼。可惜他這個燈語，我看不太懂。他是想表達什麼嗎？」羅處沉吟道。

  光靠一隻手電想正常交流顯然有點難。

  不過，那人大概也知道江躍他們這邊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舉著手電又連續晃了幾下。

  下一刻，他的舉動讓江躍他們驚呆了。

  那人站在高處，忽然扯開嗓子大吼一聲。

  「嗬！！！！！！！！！！」

  這一嗓子猛然響起，活脫脫的一個男高音，將整個病院所有的嘈雜都瞬間給壓住了。

  原本鬧哄哄的瘋子們，竟被這聲音鎮住，陷入了短暫的宕機狀態。

  跟著，那人又是大吼起來。

  「我在這誒，你們這些瘋子，來抓我呀！」

  好嘛！

  竟然挑釁這群瘋子？

  樓下那些遊蕩的瘋人，首先被惹惱，紛紛昂起頭，瞪大通紅的眼珠子，豎起耳朵四處搜查起聲音的來源處。

  很快，就有反應特別快的瘋人，撒腿便朝那人所在的建築飛奔而去。

  有第一個，便有第二個，很快便出現無數跟風的。

  這些瘋人，頓時便一陣風似的朝那邊卷過去。

  跟著，這棟建築里的瘋人們也受到了刺激，不甘落後，紛紛朝那個方向涌去。

  先是一樓的，然後是二樓的，跟著是三樓的……

  最後，剛剛撞入隔層的這些瘋人們，竟都爭先恐後朝同一個方向飛馳而去，那架勢就好像三天沒吃飯的人群，正拼命趕一頓大餐，生怕去晚了便沒得吃。

  這麼一來，場面就有點詭異了。

  原本危機四伏的這棟建築，所有瘋人瞬間走空，竟是一個都沒留下。

  幾秒鐘前還擠滿了瘋人，這一刻人去樓空。

  「快走！」

  江躍當機立斷，他自然知道，對面這個傢伙那兩嗓子，是故意的，是為了給他們吸引走火力，掩護他們離開。

  雖然不知道對面到底是誰，為什麼如此好心。可人家這份好心，總還是不能辜負的。

  索性連樓梯都不走了，江躍將柳雲芊往肩上一扛，單手扒拉著屋檐，每下降一層，隨手稍微借力一下，呼吸間便已落到了地面。

  羅處身手也不慢，緊跟著江躍。

  其實按江躍平時的實力，這個高度他完全可以一躍而下，只是扛著一個人，行動力稍微受到一些影響罷了。

  這回也無所謂原路不原路了，找到最近的圍牆所在，快速翻牆而出。

  這病院處處透著詭異，被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

  三人跳出病院之後，這股詭異的氣氛頓時便減輕了不少。

  離開圍牆之後不到十米，便徹底感覺不到那種詭異氣氛。

  「安全了。」江躍皺眉，回頭看著身後的病院，心情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

  這座病院透著的詭異氣息，是他此前都沒有遭遇過的。

  此前不管是什麼詭異事件，背後總有個黑手，要麼是惡人，要麼是邪祟，要麼是怪物，要麼是怨鬼厲鬼……

  可這個病院瀰漫的詭異氣息，江躍連邊都沒摸著。

  明明是進去走了一圈，卻是連邊都沒摸著。

  唯一的收穫，便是將這柳雲芊給弄出來了。

  「羅處，你帶柳女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下，我過去看看剛才那位朋友。人家給咱們打掩護，咱們脫困了可不能坐視不理。」

  羅處道：「一起去吧。」

  柳雲芊大概也覺得這時候幾個人在一起更安全，沒理由分開。

  江躍倒也不反對，三人快速朝那棟主樓的方向快速跑去。

  神行符催動，柳雲芊在江躍肩上，就好像在飛馳的敞篷跑車上，風俗大到眼睛都有些微微不適。

  三人剛靠近那棟建築外圍，一旁的綠化帶跳出一人，手中手電朝他們晃了晃，口中招呼道：「你們三個還真是膽子不小，脫困了還敢靠近？咦？」

  這聲音跟先前那一嗓子音量不同，但卻明顯就是同一個人。

  他最後咦的一聲時，眼神卻落在柳雲芊臉上。

  「你……你不是那個病人柳雲芊嗎？」

  江躍三人這才看清楚對方，竟然是一身白大褂，看上去竟好像是這個病院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