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雲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容釋卻沒有再給樓雲開口說話的機會,提著手中的脊骨劍就沖了上去。
他早就在發現自己的神智會被他體內的魔氣漸漸侵蝕的時候就已經下了決定。
他抽了自己的脊骨才能夠在時光的消磨中將自己的神智保留至此。
等的不過就是今天。現在啊,終於是等到了。
他等到了屬於自己的戰場,也等到了屬於自己的敵人。
樓雲心神不寧,勉強接下容釋的攻擊,他冷冷地盯著容釋,「你就這麼恨我?明明知道自己加入魔族還能夠活著,竟然選擇用在這樣的方式來和我抗爭?容釋,你……」
容釋一劍斬斷了樓雲手上的鞭子,他淡淡地道,「你是魔族,我全家,我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全部都死在你們魔族的手上,血海深仇。」
「我不是在與你抗爭,而是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是一路人!」
樓雲眼珠子都要紅了。
他狠狠地瞪著容釋,手裡還握著那已經斷了的鞭子。
容釋再一次朝著樓雲衝來。
樓雲本就因為容釋說出來的話心神不穩,更不用說現在他的武器也已經被容釋給毀了,容釋的這一擊他根本不可能擋下來,也躲不過去。
樓雲看著容釋,忽然之間就笑了。
臉上的表情很是釋然。
當年被他剛剛從鬼域之下的封印出來,因為修煉出了人形,又早就已經能夠收斂自己身上的魔氣,所以在看到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的時候還是被吸引了。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死在自己喜歡的少年郎手上,倒也無妨,只是……只是他和容釋啊,永遠也不可能了。
「叮——」
就在容釋的長劍即將劃破樓雲脖頸的那一瞬間,一柄長劍忽然出現在了樓雲的面前,擋下了容釋那致命的一劍。
「樓雲。」
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他眉宇間和樓雲有著幾分相似,但是和樓雲給人的感覺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
樓雲看到這人,眼裡閃過一抹詫異,還沒等他說什麼,眼前一道白色的身影就直接沖了過去。
「容釋!」
樓雲忍不住喊出聲。
容釋卻根本聽不見樓雲的聲音,他死死地瞪著這個後來出現在他面前的魔族男子,手上的招式越發凌厲起來。
他的雙眼,當年就是毀在這個人的手上的。
他的名字……樓之遠!
當年樓之遠是偷襲所以才能夠傷了容釋的雙眼,而這麼多年,容釋為了今天這一幕,沒有一天是懈怠的。
樓之遠也不是那種會停下步伐的人,兩個人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已經在纏鬥在了一起。
樓雲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容釋真的是一個天才。
容釋的體內現在不僅僅有靈力,而且還有些許的魔氣,按照道理來說,被魔氣侵蝕了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些影響,至少那些人,要麼會禁不住魔氣對他們的誘惑,徹底加入魔族,要麼就會陷入瘋癲當中。
像容釋這樣能夠很好地平衡身體裡面的這兩股力量,還能夠讓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受影響。
他的容釋真的是一個天才。
樓之遠在和容釋的對戰中很快就處於了下風。
容釋招招凌厲,一雙紅色的眸子狠狠地看著樓之遠,像是在看著自己的獵物。
他忘不掉當年自己的雙眼是怎麼被眼前這個人給毀掉的,現在終於見到了傷了自己雙眼的人,容釋心裡不僅僅只有仇恨,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都是眼前這個人……
都是眼前這個人讓自己沒有辦法以人類的身份死去,他只能夠拖著一個這樣不人不鬼的身體躲在鬼域之外。
明明知道師父不介意,明明知道現在掌權的小師侄不介意,明明知道自己是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體內的魔氣。
但是他不願意回去。
他不願意這樣回去,不願意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回去。
他是一個人類。
就是眼前這個人在傷了自己的雙眼之後讓自己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容釋的攻擊越來越兇猛,他心中懷揣著仇恨,他更知道今天就已經是自己的死期了。
所以他不在乎,亦或者是說他無所畏懼,他就是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在樓之遠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容釋身上那潔白的衣衫就已經被血液染成了鮮紅的顏色,像是一片片梅花盛開在雪地裡面,很是漂亮。
而正在和容釋對戰的樓之遠比容釋要慘多了。
樓之遠身上的衣袍破碎,每一道傷口都能夠看到他身上的森森白骨。
樓之遠再一次被容釋手中的長劍刺中以後,吐出一口鮮血,看向容釋的眼裡充滿了忌憚,他有些畏懼地看著容釋。
沒錯,畏懼。
他不知道容釋手上的武器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但是被容釋傷到的地方卻是泛著刺骨的疼痛,以前他並不是沒有受過這樣的傷,但是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之間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好像並不是堅不可摧的。
容釋居高臨下地睨著樓之遠,「我手中的長劍是抽了我自己的脊骨煉製的長劍,你應該聽說過,想要用自己身體的部位煉製本命武器,要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代價,而我付出的代價,是我一身屬於光明屬性的靈骨。」
「……」
樓之遠呼吸猛然之間頓住了。
一身靈骨?
樓雲紅了眼眶。
硬生生將自己全身上下的靈骨都剔除……那得多疼啊?
容釋!
容釋輕笑,「你們魔族原本就應該是生活在永遠都不見陽光的地方的,光明屬性原本就是你們的克星,我煉製的長劍更是。」
他歪了歪頭,看向樓之遠的那雙紅色的眼眸裡面,有著不加遮掩的,明晃晃的惡意,「應該感覺到了吧?你那驚人的自愈能力完全沒有用了,疼痛會一直伴隨著你,直到你死去。」
樓之遠呼吸頓住了。
不知道是因為容釋說的這些話,還是因為心理作用,他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口更痛了。
容釋看著樓之遠那難受的模樣,露出淺淺的笑,一張精緻的面容在此時此刻是說不出的邪惡,像是引人墮落的惡之花,「原本還想讓你多享受一會兒的,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
容釋說著,提著手中的長劍,一步一步地朝著樓之遠走過去。
樓之遠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是就在這一瞬間,純白色的光芒從他的傷口當中蔓延開來,將他整個人控制住。
眼看著容釋越來越近,樓之遠看向樓雲,「樓雲!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