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379. 優劣
馮習和楊儀的過節最早可以追溯到劉備還在的時候，彼時劉備因為關羽之死，和群臣商議東征伐吳之事。
當時的馮習還是小小的神武將軍，雖然剛剛被劉備賞識，從前軍將軍提拔了一些，但是本質上還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將」。而楊儀那個時候已經是尚書了，在朝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
楊儀無論什麼時候都挺看不起這些滿腦子肌肉的莽夫的。無論是當年的關羽還是後來的馮習，以及原時間線的魏延。
而兩人的直接衝突，就是當時趙雲等人力勸劉備以大局為重，但彼時馮習這個無名下將突然挺身而出，洋洋灑灑一席話語，駁斥了當時被大漢奉為國策的「三分天下」戰略。
楊儀雖然瞧不起這些臭武夫，但是對諸葛亮卻是無比敬佩的，甚至將諸葛亮當成自己的偶像一樣。畢竟諸葛亮的生平作為一個文臣謀士來說，確實足夠傳奇。
出山被先主三請，出山後立刻面對曹軍大軍來襲，巧射計謀火燒博望坡，後來面對曹操南征，作為使者出使東吳，以三寸之舌說服東吳之主孫權，連孫抗曹，救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危難，最後形成三足鼎立之勢，被人當成自己的楷模也確實不足為奇。
更加上諸葛亮如今位極人臣，在劉備稱帝後成為了丞相，可以說到了權力的巔峰了，如何能不讓楊儀敬佩？
相比之下，馮習不過一武夫出身，承蒙先帝錯愛，讓其能有今日地位。而就是這麼個「小人」，還敢質疑三分天下的合理性。
彼時的楊儀自然看馮習不過，出列駁斥了馮習幾句，不想馮習居然痛罵了他一番，兩人的梁子因此也算是結下了。
後來時過境遷，馮習一路東征，光復荊州，奪下交州，擊敗揚州，官至征東將軍兼兵馬大都督，假節，可謂風頭正盛。
不過楊儀自然是不會因此就高看馮習這個丘八一眼的，如今居然還敢僭越行事，將本來該由川中負責管理的南中之事擅自定奪，現在還假惺惺的來詢問意見，在楊儀看來這不就是赤裸裸地挑釁麼？
面對楊儀的冷嘲熱諷和意有所指，諸葛亮沒有給出任何回復，輕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本來諸葛亮看楊儀還算有才幹，打算考校其一二再決定如何用他。至少從諸葛亮的觀察來看，楊儀不說完全繼承自己的職位，也能做到替自己分憂。
不過鑑於之前馮習在劉備病逝的時候就給諸葛亮分析過一些後世比較出名的人物及其性格，楊儀自然是在其中的。
本來諸葛亮最開始還不太信，覺得馮習從來沒有機會接觸楊儀，怎麼能知道楊儀度量狹小？結果隨著諸葛亮對楊儀的考校越來越深入，發現馮習所言還真的不假。
楊儀這人有才幹歸有才幹，但是身上就是有一股子書生的尖酸氣，可謂睚眥必報，而且還有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如今既然看清了楊儀的秉性，日後的重用估計是不會再有了，諸葛亮打算按馮習所言，留他在身邊替自己分攤一些政務就行了，就不讓他過多參與朝中大事了。
而且諸葛亮頗有些無奈的，就是楊儀因為急著攻擊馮習的行為，幾乎連馮習送來的報告和書信是一點都沒往心裡去。馮習在南中搞得這個所謂的南中議會，其中有頗多精妙之處，楊儀若是真的細看，定然能夠理解，可惜……
諸葛亮沉默不語，任由楊儀在那兒繼續逼逼賴賴了一會兒，楊儀見諸葛亮沒有反應，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向諸葛亮謝罪。
「無妨，威公繼續處理公務吧。」
諸葛亮微微一笑，似乎沒有什麼想法。
「這怎麼會是利好南中的政策呢？」
面對鄧艾的詢問，馮習同樣微微一笑。鄧艾之前隨馮習去過交州，知道馮習在交州是利用了占族的貪婪，成功挑撥了占族之間的矛盾，把占族與漢人的仇恨轉嫁成了占族之間的仇恨。
可是如今馮習在南中搞得這個名堂鄧艾又有些看不懂了。在鄧艾想來，一個少數服從多數的議會，不是比一個獨裁蠻王更得人心？怎麼看都是弊大於利的存在，因此鄧艾私下裡悄悄來見馮習，就是希望得到解答。
面對鄧艾的詢問，馮習自然是不吝解答的。鄧艾如今還年輕，各項能力都還在穩步成長，眼光也沒有以後那樣毒辣，這些都是正常的，畢竟人總是要時間成長的。潛力和實力可不是一個東西，潛力是要花時間轉化為實力的。
「士載是覺得如果投票討論某項議題，總會向著大多數人滿意的結果進行，對麼？」
鄧艾作為古代人，自然是不能理解這種所謂的「民主投票制」其中的深意的，但是馮習作為一個未來人，自然是理解的，所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拋出另一個問題。
「自然如此，若是少數服從多數，那麼一個議題的最終決定肯定是大多數人滿意的。」
鄧艾對此點了點頭，覺得這還用想麼？七成的人同意，那就是七成的人的利益，剩下三成就算有損失，胳膊也拗不過大腿。
「那士載，現在這個議題有四個解決方案，三成四選擇了一號，二成二號，一成三號，三成六同意四號。按照投票規矩，該通過哪項？」
馮習慢條斯理地舉出了一個情況，鄧艾稍微頓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四號方案。」
「為何？」
「少數服從多數，四號方案有三成六的人同意，是四個方案裡面最多的，合該通過四號方案。」
鄧艾對此倒是理解的很快，而且比大小的能力也算過關。
「那很奇怪不是麼？僅僅三成六的人，卻能代表『所有人』的利益。士載你可想過，那『不同意四號方案』的人有多少？」
馮習說到這裡，笑容才變得燦爛起來。
「這……六成四的人反對四號方案……」
鄧艾算術還算不錯，說到這裡也有些反應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