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34. 樊城之戰（五）
「嘎……嘎……」
夕陽西下，幾隻黑色的烏鴉發出了悽厲的鳴叫，從不知哪裡的樹枝上一路飛翔，落在了地面上。
它們身旁是無數或是焦黑或是流油的美味。
這些烏鴉像是進了超市的家庭主婦一樣，開始挑挑揀揀，不時啄一啄，撕下來幾條血肉評鑑一下味道。
「踏，踏」
幾聲腳步驚動了這些漆黑的美食家們，嚇得他們趕快振翅高飛。
一些漢軍士卒走出營寨，開始收拾這些魏軍士卒的屍體。這也是馮習的命令。作為未來人，馮習可是知道這些屍體若是放著不管，恐怕又是一場瘟疫的禍源。
古代時候的瘟疫其實有時候就這麼簡單。大戰之後任由屍體腐爛，將其拋入水源中，周圍居民喝了毒水就會染病，然後慢慢擴散……
馮習的要求也很簡單，漢軍將這些屍體往壕溝中一拋，然後一把火下去，將其燒成骨灰就行了，也不占地方還利於當地肥力。
曹仁在帳中聽著文聘和牛金的報告，沒有說話。今日的挫敗倒是不出乎曹仁的意料。
今日江南的細作把洞庭湖之戰的戰報送來了，曹仁才知道這個馮習在和江東對決的時候同樣怪招百出，文聘和牛金真的打下來了他反而要懷疑對面是不是又有什麼詭計了。
「你二人今日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曹仁揮了揮手，打發走了兩人，自己也走出帳外，看向遠處的漢軍大寨。
黃昏時分，漢軍大寨今日同樣有炊煙升起，但是曹仁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頭。
不為其他，漢軍寨中的炊煙明顯少了不少，這不合情理。
就算牛金不知道，文聘作為有腦子的沙場老將能不知道對面大概死傷多少人？
按文聘所言，今日漢軍最多損失不超過兩千人，但是如今漢軍寨中的炊煙搞得和死了一萬人一樣，怎能不令人起疑？
以防萬一曹仁還站著看了一陣，時間上也不夠第二鍋飯煮好，所以這就意味著對面的漢軍肯定只做了兩萬人的飯。
曹仁不知道漢軍是缺糧了，還是在搞什麼花招，只能把這個奇怪之處記在心中。
很快就到了入夜的時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魏軍中躲過了幾隻巡邏隊，悄悄摸到了文欽所在的大營。
文欽因為前日之事，這兩日寢食難安。雖然曹仁和其他魏將都沒說什麼，但是他們的眼神總讓文欽覺得毛骨悚然，那種眼神總讓文欽覺得自己不再被信任了。
「文將軍，文將軍……」
忽然文欽聽到帳後有人低聲叫他，文欽萬分疑惑，推開自己帳簾，看到親兵還在門口站著，索性走到了帳後，但是沒看到人。
「汝乃何人？」
文欽低聲詢問，看向周圍。
「我乃前來救您性命之人。」
一個人從陰影中走出，外表賊眉鼠眼的，文欽絕對是不認識他的。
「……」
文欽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看看他要說什麼。畢竟如今的情況下能多個退路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你且隨我來。」
文欽沒有多說，帶著這人走回了自己的大帳之中。不遠處一名士卒看到此景，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轉身離去，向著曹仁大帳方向而去。
「說吧，你乃是何人，替哪家賣命。」
文欽進得帳內，坐在自己的桌案前，單手撐著臉頰看向下面這個獐頭鼠目之輩。
「文將軍，在下乃是東吳綏南將軍諸葛瑾心腹，聽聞日前將軍因為被曹仁懷疑，現在朝不保夕，我家主公早聞將軍之才，願以禮相待。」
這猥瑣之人開口倒是讓文欽鬆了口氣，他生怕這人是漢軍來人，那自己可真的就說不清了。
若是東吳……雖然式微，但自己這等能臣武將過去，未嘗不能扶大廈之將傾，皆是自己封侯拜相亦不無可能……
「你家主公如此看重於我？」
文欽還是決定先問問情況以及東吳的價碼，好再做決定。
「自然如此。吳侯經我家將軍勸說，願以龍驤將軍之位兼安城侯之位待之。日後待將軍另有建樹，自會論功行賞。我家主公手書在此，請將軍細看。」
文欽點了點頭，這個待遇還算不錯，關鍵是東吳的競爭壓力沒有曹魏這麼大，聽說東吳那邊主要將領都快被漢軍打完了，自己過去絕對是中流砥柱級別的。
文欽接過這人手中信件，細細看來。信中所言倒是與這人所說相吻合，但是文欽總感覺上面哪裡不對勁兒。
「種若！可曾睡下？」
外面文聘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文欽嚇得一哆嗦。雖然兩人不是同家，但是畢竟有同姓之誼，平日還是頗有來往的。
文欽來不及多想，立刻回答道：
「仲業，有何要事？我已經睡下了！」
文欽匆忙之間想把這份「諸葛瑾」的密信塞到自己的身上，但是一旁那個「諸葛瑾」的心腹卻突然做了件讓文欽目瞪口呆的行為。
只見這人忽然從衣中掏出另一張紙，揉成一團直接咽下。
而門外的文聘似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居然直接沖入帳中，手中早已利劍出鞘。他看都沒看文欽，直接兩劍刺穿了那人的手腳，讓其無法逃離。
「文仲業！你……你這是何故？！」
文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指著文聘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做些什麼。
「怎麼，種若帳中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一聲蒼老但是無比威嚴的聲音響起，文欽目瞪口呆。只見曹仁、徐晃兩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兒在牛金、夏侯霸、曹真等人的簇擁下自帳外走進。
「你是何人？」
曹仁同樣沒有理睬文欽，徑直看向地上倒著那人。那人頭一扭，裝死沒有說話。
「嘎吱……」
曹仁見這人裝死，沉默以對，直接抬起自己的腳，猛地踩向這人的胳膊，發出了骨骼扭曲的聲音。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人痛哼了幾下，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現在願意說了麼？」
曹仁臉色沒有一絲變化，無悲無喜地看著地上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