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35. 樊城之戰（六）
「我……我乃是江東綏南將軍諸葛瑾大人的家人。」
這賊眉鼠眼的奸細似乎是承受不住曹仁的拷打，才勉強擠出了幾個字來。
曹仁不置可否，看向了文欽。
「這……大將軍，此人意欲說降我叛逃東吳，末將並不知此人來路，還未來得及告知大將軍，不想大將軍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文欽此刻的大腦飛快地運轉。平心而論，這人是東吳之人，相比漢軍或者那些不明不白身份之人，罪責還沒那麼大。
畢竟東吳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自己打個哈哈，這事兒說不定就過去了。
曹仁還是沒說話，直接大步走到文欽桌前，拿起桌上的信件看了起來，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曹仁看向文聘，文聘高聲道：
「大將軍，此人在我剛才進帳的時候立刻吞下了什麼東西，因為他速度太快，我沒看清。」
曹仁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向著文聘比了個眼神，文聘心領神會，在這細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劍刺穿了他的咽喉。
曹仁揮了揮手，兩個親兵走了進來，把這個細作的屍首抬了出去，不多時外面響起了利器入體的聲音，伴隨著「咕嗞咕嗞」的血肉、液體碰撞發出的摩擦聲。
文欽心中不由得一沉，曹仁這表現可以說完全把不信任自己寫在了臉上，如今就算是開膛破肚也要把那奸細腹中的書信掏出，可見其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了。
文欽眼角不住地四處瞟去，如今曹仁、文聘、徐晃、曹真等魏軍高級將領盡在此處，自己雖然頗為勇武，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如果曹仁真要有什麼想法自己怕是孤掌難鳴。
「大將軍，從此人腹中取得此書！」
侍衛在外面掏了一陣，向曹仁敬獻了一份皺成一團，還沾滿了胃液的書信。幸虧因為揉成了一團，而且進入胃中時間不長，所以大部分字跡都還清晰可見。
曹仁也不以為髒，直接展開了這份書信細細看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看到最後直接冷哼一聲，把這張紙往文欽案上一拍，沒有說話。
文欽湊過去細看，看完只覺得一股寒意從頭涼到腳，宛如三九天被人潑了一盆冰水一般。
信上哪有什麼東吳招攬？分明是漢軍大都督馮習的親筆信，上寫東吳從桂陽、長沙二郡襲擾公安、江陵，漢軍兵力捉襟見肘，因此需要瞞天過海，與文欽約定明日晚間會虛張聲勢，暗中退兵。
而文欽需要諫言拖住曹仁，讓曹仁生疑，不敢追擊漢軍。事成之後漢軍甚至可以放棄樊城，與魏國隔江而治，而攻破樊城的大功也會讓給文欽，讓文欽好好把握，切莫忘了魏子京與漢帝昔日之誼。
日後也期冀文欽在魏國能夠順利高升，早日掌握實權，最後馮習還勸阻文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大將軍，這……這末將實在不知啊！」
文欽作為武將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跪地不住地求饒和辯解，然而這話在曹仁和眾將耳中無異於狡辯。
「文種若！白紙黑字在此，你安敢巧言令色，繼續狡辯！」
文聘手持長劍，大聲喝罵。
文欽此時腦海中已經宛如漿糊一般，被這連番發生的事情搞得不知所措，眼看對方完全不信任自己，文欽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居然同樣拔劍在手，歇斯底里地高聲大喊：
「你們何故苦苦相逼！我說了，我不知道！這人送信的時候就說自己是諸葛瑾家人，我怎麼知道他會來這麼一出！你們再敢逼我，今日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
文聘、曹真等人同樣持劍在手，護著曹仁向後退去，眾人簇擁著退到了帳外。
文欽見到他們居然退縮了，心中喜不自勝，以為是曹仁害怕了，沒想到下一秒文欽只覺得亡魂直冒。
「點火！」
隨著文聘一聲令下，文欽發現自己大帳周圍人影綽綽，火光明亮，曹仁居然膽敢點火！
「曹子孝！老子和你拼了！」
文欽知道自己不再拼一把肯定要被活活燒死在帳中，索性像一隻發瘋的猛獸一樣，向外衝去，提劍欲和曹魏眾將搏殺。
「放箭。」
曹仁不慌不忙，慢慢吐出了從見到文欽到現在的第三句話，幾人讓開身形，身後全是曹魏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得到曹仁命令，箭矢如飛蝗一般湧向了文欽……
……
「大將軍如何得知此人不是東吳奸細？」
文聘和眾將在插滿了箭矢的文欽帳中搜查其他的可疑物件，文聘忍不住詢問曹仁。
「江南細作來報，旬月之前諸葛瑾被孫權擢為左將軍，兼領江東兵馬大都督。」
曹仁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可是文聘還是疑惑不解。
「若是文欽此賊早就和諸葛瑾有所來往，此人早早來此，豈不是合情合理？」
畢竟這人萬一真是諸葛瑾家人，只是他過來的時候諸葛瑾還是綏南將軍，他不知情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曹仁指了指那份「諸葛瑾」的書信，沒有說話，文聘拿起細看，果然發現了端倪。
「諸葛瑾」信中直言自己現在是左將軍之職，同時以兵馬大都督麾下官位為引拉攏文欽，然而最後落款之處卻還是綏南將軍之印。
要知道不管是哪裡的官位，官印都無比重要，而且四方將軍這種高官的大印不可能不提前造好。
加上這個「綏南將軍印」也頗為歪七扭八的，一看就是劣質印章仿製而成，而且通篇文字沒有文人的清秀筆記，反而看上去有些刻意，諸多疑點在此，由不得曹仁不懷疑此書的真實性。
相比之下，從這奸細腹中取出的書信上，不光字跡和「諸葛瑾」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下面的「大都督印」也是工工整整，明顯漢將寫給文欽的這份書信才是正品。
「原來如此，這蜀將和文欽逆賊當真狡猾無比，有此假書信在，就算被大將軍發現也可以狡辯為東吳來人，這樣我們不會往漢軍身上聯想。不想大將軍來的迅速，讓此人被堵在了文欽帳中，才能看破漢軍詭計！」
文聘不由得拍了幾句馬匹，讓曹仁格外受用。
「當務之急不是文欽，而是漢軍。」
曹仁背著手，面色嚴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