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的臉色很難看。

  下首望，到處都是斑斑血跡，道場崩塌。

  他和孫悟空自從離開五莊觀後，才發現這西牛賀州的局勢遠比他想像中還要亂。

  到處都是妖魔眾過境。

  這使他不能隨意駕雲而行，唯恐被妖魔發現，要面對一波又一波的追殺。

  可饒是如此……

  他依舊被那喚作黑蓮聖使的妖魔，率領著七萬妖眾追著跑。

  至於原因。

  出在小白龍和沙僧身上。

  他一路向著燃燈道場而來，卻遭遇了被妖魔眾追殺的小白龍與沙僧。

  這種情況，他和孫悟空還有豬八戒怎能不出手？

  小白龍和沙僧一個是八部天龍廣力菩薩，一個南無八寶金身羅漢菩薩。

  就如殺心觀音的道場在南海珞珈山，平常時候不在靈山一般。

  小白龍和沙僧平常也是不在靈山，只會定期朝會靈山一段時間。

  一去朝會，小白龍便是化出真身纏繞在佛柱上，沙僧就是坐於大雄寶殿羅漢中的位置。

  如今西牛賀州各地佛與菩薩的道場都被掃蕩，怎少得了沙僧和小白龍？

  「弟子燃燈祖師坐下脅侍幼僧度厄，見過旃檀功德佛，鬥戰勝佛，你們終於來了！」

  一行人剛落地，

  燃燈道場內的少年法僧，

  便是迎頭走來。

  「度厄，這裡發生了何事，莫非又是無天手下所為？」

  唐三藏深吸了一口氣。

  「回功德佛，正是無天手下的護法贏妖，率領數萬妖魔眾，將我們道場給屠了。」

  少年法僧看著太多師兄與同門被殺，元神被押入幽冥地獄。

  他的語氣都充滿恨意。

  聞言。

  一行人臉色都是十分凝重。

  「阿彌陀佛，燃燈古佛呢？他不在道場廟宇中？」

  豬八戒詢問。

  別不是燃燈古佛不在這道場！

  燃燈若在，僅憑無天的手下，還屠不了這裡。

  「燃燈祖師他已經……已經圓寂了。」

  少年法僧說起這事，便是眼角通紅。

  他已經能想像到諸多同門師兄、師叔、師祖被關入幽冥地獄的下場。

  「阿彌陀佛。」

  唐三藏雙手合十，手臂卻已經過於憤怒而在顫抖。

  他深知多數妖魔的本性就是將人當做食物，就如同人把雞鴨魚狗視作食物一般。

  按理講，這沒什麼好說。

  但……

  誰讓唐三藏卻認為自己是人，與人共情，也是唐三藏的本性。

  蓋因他既不是六尺金蟬，也不是唐玄奘了吧！

  且雖說現在的妖魔眾還只是在對付佛門，可一旦無天真正統領三界，這些妖魔眾無事可干，必然是開始禍亂天下凡俗！

  「俺老孫問你，燃燈古佛圓寂時，可有留下什麼東西？」

  孫悟空詢問。

  他一向行事嘻嘻哈哈，但隨著時間過去也愈發認識到這劫難的嚴重性，變得嚴肅起來。

  「回鬥戰勝佛，燃燈祖師留下了這顆舍利子，說要弟子無論如何也要將其交給您。」

  「要不是祖師留下的舍利子護我，我恐怕也被殺了。」

  少年法僧這才想起舍利子，抹了抹眼淚，趕忙將舍利子拿出。

  「此乃大劫，亦是三界眾生的災難！」

  「悟空，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搜尋舍利子，好定數勢微時迎回佛祖，滅了無天。」

  唐三藏接過舍利子，將其交給孫悟空。

  孫悟空點點頭，換做初生牛犢時，他或許不會在意這種劫難。

  但現在即便他依舊桀驁，可也有了慈悲之心。

  「旃檀功德佛，你又怎知這是三界的劫難？」

  齊風搭話。

  「你是？」

  唐三藏看向齊風。

  他在雲端就注意到齊風，只是下落後一直與少年法僧說話。

  「我乃靈山無天佛祖，親封廣慧尊者。」

  明明是熟人卻要裝作第一次見面，感覺倒是頗為奇怪。

  「你就是魔頭廣慧！？」

  孫悟空眼神一厲，手中化出如意金箍棒。

  他的火眼金睛並沒能看透齊風施展的變化之術。

  不單是孫悟空，豬八戒、小白龍、沙僧都是拿起了兵器。

  他們一路前來暗中遇到的妖魔可不少，當然知道廣慧尊者是個什麼玩意！

  如今西牛賀州，借著妖魔眾的口，這什麼廣慧尊者的名諱都傳遍了！

  無天封他為靈山第二人，那就是靈山第二個大魔頭！

  「旃檀功德佛，我來這可不是為了與你們師徒五人爭鬥，而是來講理。」

  齊風皺眉，後退一步。

  唐三藏現在就是個莽夫，別不是孫悟空還沒動手，唐三藏就先一禪杖打過來。

  他先得觸發唐三藏的「被動」：和人講理！

  好歹他也跟唐三藏接觸了那麼多次，凡是和他講理的人，他都會講理。

  「講理？貧僧和你這魔頭有什麼理可講！」

  「貧僧懶得跟你這魔頭說道理，你不配聽！」

  唐三藏雙手合十，橫眉冷目。

  齊風：「……」

  壞了！

  觸發唐三藏另外一個被動——「懶說配聽」了。

  看來時候不對，唐三藏見此地血腥味都還沒散去，心中憤怒的很。

  「我不曾殺過任何一個佛門中人，也沒有殺過此地道場的法僧，談何魔頭？」

  「我若是魔頭，你還見得到這個燃燈古佛的脅侍幼僧？」

  「不信，你且問問他！」

  齊風指向那少年法僧，避免唐三藏直接動手。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我說的話可有錯？」

  少年法僧突然話語被扯到他身上，神情一愣，下意識看了看齊風，又看了看唐三藏。

  「旃檀功德佛，他的確沒有殺弟子這道場中人，這些墓碑也是他所立。」

  「但他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佛門中人的話語，弟子並不知道，也不能斷定。」

  少年法僧實話實說，這是他親眼所見。

  「果真如此？」

  唐三藏認認真真掃視了齊風一眼。

  面相尚可，不像兇惡之人。

  「那你來作甚，又想與貧僧講什麼理？」

  「自然是通過說理，讓你們都皈依無天佛祖。」

  齊風語氣淡然，所幸這個度厄小和尚的話語叫唐三藏冷靜了下來。

  「皈依誰？」

  不說這還還好，一說唐三藏又炸毛了，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

  「他一個魔頭，豈能讓貧僧皈依，貧僧若要皈依，在他占據靈山時就已皈依！」

  「阿彌陀佛，廢話少說，你若是為此而來，可以走了！」

  「貧僧看在你不曾殺戮此中道場法僧，尚有幾分良知的份上，不與你動手。」

  唐三藏冷哼。

  「唐三藏，我聽聞你是個得道的高僧，在南贍部州東土更是唯識宗的開派祖師，怎麼這時候卻這麼武斷，非要認為無天是魔頭？」

  齊風無奈，作為一個「反派」想和唐三藏聊真難啊！

  他句句都不待見你！

  他忽然有點明白沉香在面對唐三藏毒打時的感受了。

  看來，只能啟動內鬼了！

  齊風給了豬八戒一個眼神，比了個三的手勢。

  豬八戒一愣，臉色稍稍一變，他早在沉香救母天數中就與齊風定過一些手勢暗號。

  比「三」，就是說你我在眾目睽睽下見面時，需要配合我。

  不會吧？

  豬八戒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廣慧尊者」。

  「廣慧尊者是吧，你說無天不是魔頭就不是魔頭？」

  「這是什麼道理？！」

  「你要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俺老豬這九齒釘耙可不認人！」

  ……

  ……

  花了一天時間，把綱要重新理了一下，理順了，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