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煙國。
東勝神州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國,從建立到到現在也不過百二十年。
論疆域面積,恐怕也就大宋三州之地。
其國緊挨著一片黃沙地帶。
大風一卷,黃沙頃刻就會席捲附近百餘里的天空,宛若流煙。
流煙國的國名……
由此而來。
此時夕陽已然開始西下,流煙國外不足十里地,有一白馬拴在枯藤旁邊。
「師叔,前往不遠就是流煙國,我們不入城去?」
白素貞眺望遠方。
別說十里地勢平坦,就是山路崎嶇。
她也能看到城門上,大寫的「流煙國」三字。
「不去,『吃』講究一個鮮字,若是入了城再食用,食材就失了鮮味。」
齊風卻是搖頭微笑道。
他蹲坐在耕火旁,將剛剛殺了沙虎串在鐵叉上。
這沙虎乃是這荒沙之地的野獸。
雖是喚作沙虎,但卻並不是老虎大蟲,而是一種長著老虎斑紋,野雞大小的長蟲生靈。
東勝神州的諸多王朝小國,都說這沙虎是人間美食。
其常在黃沙之地出沒,不易捕捉。
如今抓了一隻沙虎,他正欲嘗嘗味道。
「那素貞先給師叔搭一處帳篷。」
白素貞無奈道。
以師叔的身份和修為。
三界內想吃哪種仙家佳釀、靈酒靈果,都只需要張張嘴。
可偏偏師叔,鍾情於滿是糟粕的人間食物。
正烤著沙虎,遠方卻傳來一陣喧囂不已的馬蹄聲。
透過耕火,齊風抬眼看去。
遠方道路中央煙塵瀰漫,有一黃紗客騎乘著血紅駿馬,手持馬鞭疾馳。
「仙人之下,結丹修為?」
白素貞也是注意到了黃紗客。
紅塵遊歷。
自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見到仙人。
有時能碰到一兩個修仙的凡人,都能說得上是稀奇。
至少來東勝神州遊歷一年半載以來,白素貞還是第一次見到修鍊金丹大道的凡人。
見此情形,白素貞不由看了一眼齊風。
「師叔,這倒是第一次見著修仙凡人。」
「素貞見他氣運低迷,近日必有殺身之禍,是否要提點一二?」
……
「莫管他人事,少染紅塵因。」
齊風隨口道了一聲,就繼續盯著耕火。
他比白素貞看的更透徹,那黃紗客命里只會隕在修道路上。
那是他前世業力,染到了今生修行。
今生一切,都是為了償還上輩子做的孽。
說白了,地府輪迴路上有其名。
只是,那黃紗客縱馬而來卻提韁繩勒馬,眼睛朝齊風這看來。
旋即再度縱馬,來到枯藤樹下耕火外。
爾後,雙手抱拳。
「在下不死白鷲,前方不足十里就是流煙國。」
「你們夫婦二人怎麼不去城裡,在這搭篷留宿?」
「需知這城外沙毒之蛇橫行,便是輕咬一口,也能毒掉一隻牛象,見血封喉。加之夜晚多有大風吹沙,便只是行走都有性命之憂,應當防患在心。」
不死白鷲?
嗯。
第一次聽到這麼奇奇怪怪的名字。
不過東勝神州,風土人情與大宋不一樣,有什麼怪名怪姓倒也正常。
「那個,我們不是夫婦!」
白素貞卻是被這黃紗客突然的話語嚇了一跳。
「不是夫婦?」
黃紗客面露疑惑,審視著面前的「中年男女」。
「不是夫婦,你們怎地只搭一處帳篷?」
黃紗客左右掃視,以修士眼力看去。
確信面前兩人,沒有搭第二個帳篷的布料。
白素貞:「……」
她一般夜晚都是靜坐修煉,怎會睡覺?
況且她生來就是蛇身,早已習慣風餐露宿,雨打雪淋。
師叔倒是自遊歷以來,全身心的體會紅塵……
「凡事都以凡人事」。
齊風看著白素貞局促不安定神情,也不由覺得好笑。
「多謝閣下好意,我們二人常年結伴行走各地,倒也有些江湖經驗,不怕毒蛇。」
齊風笑道,替白素貞解圍。
「常年結伴,同住一篷,便是同居一室,只是不曾成親的夫婦罷了。」
黃紗客下馬提著韁繩,系在枯藤旁。
旋即,一臉熟稔的坐在耕火旁。
這兩人兒倒是不識趣!
此地毒蛇猛獸,又豈是他地能比?
也罷。
自己便護他們一晚,明早再入城除妖降魔。
「閣下,你這烤的可是沙虎?」
黃紗客特意詢問。
「是。」
齊風瞥了一眼黃紗客道。
「在下早已聽聞沙虎乃人間美味,卻是難以捕捉,在下心念已久。」
「不知可否,讓在下一同嘗嘗?」
「當然,在下會給銀兩。」
黃紗客客氣道。
……
「閣下,你不去城中了?」
齊風扭頭,疑惑的詢問。
「明日一早,與你們一同進城爾。」黃紗客念道。
「銀兩不必,閣下想吃就吃吧。」
「那就多謝閣下了,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齊無極。」
齊風笑道。
這喚作不死白鷲的黃紗客,倒是有些趣味。
他在找個藉口,想「保護」他們一晚嗎?
「素貞,添一副碗筷。」
齊風隨口道,便請這黃紗客席地坐下,撕了一腳沙虎肉給他。
「碗筷不必,手撕口吞即可。」
黃紗客哈哈大笑,從左右腰間各取下一囊酒水,遞給齊風一囊。
「你出肉,我出好酒,誰也不虧。」
齊風接過酒囊,飲了一口,便覺辛辣無比,連忙咳嗽了兩聲。
這並非是裝的,而是他現在就是凡人軀。
以心念壓制了自己肉身的神異處。
「這酒喚作砍喉酒,飲入喉間宛若大刀砍喉,乃是烈酒,閣下慢點喝。」
黃紗客大笑了一聲,似是預料到了齊風這般神情。
「烈酒就要大口飲,不然喝了作甚?」
齊風也是笑道,再度大飲一口。
「說的好,對味,烈酒就要烈酒飲,今夜不醉不休!」
黃紗客壓制自身修為,免得下意識解救了去,提起酒囊大口說道。
「那就不醉不休。」
齊風也沒有絲毫矜持,自恃身份。
本來他也不是自恃身份的人,何況還在遊歷紅塵。
只是到了後頭。
齊風沒醉,這黃紗客倒是先醉了去,滿嘴胡話。
甚至到了後來,詢問齊風去流煙國做什麼,齊風只道遊玩。
可齊風反問他時,他卻道是去流煙國的功德廟斬妖除魔。
似是怕齊風不相信,他還以法術懸空酒囊。
齊風瞧見這一幕,啞然失笑。
好一個酒蒙子。
酒勁上頭,居然還暴露了他是修士的事情。
……
「糟了,昨晚我好像暴露修為了。」
翌日酒醒。
黃紗客一拍腦袋,只見自己躺在帳篷當中,一拍腦袋,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