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猜測讓她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最終,溫竹把這些想法暫且放到了一邊,回到了青山院。
一進院子,她就看見韓躍請來的女老師已經在那兒靜靜地等候著了。
屋裡的桌子上放置著一把古箏,精緻而優雅地橫陳在那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
面對這樣一個陌生而又充滿歷史氣息的物件,溫竹對此一無所知,自然也就分不清它與其他同類樂器之間的優劣。
但是,當陪同前來的這位新老師看到桌上擺放著的這件古董級珍品時,臉色卻明顯有了一些變化,仿佛是認出了其背後蘊藏的價值一般,隨後面帶敬意地向溫竹投來了一個重新評估的目光。
「我是鍾清逸,你可以叫我鍾老師。」
鍾老師溫文爾雅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微妙的氣氛,輕輕地向溫竹介紹自己。
聽完這話之後,少女隨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並用清澈明亮的聲音回道:「鍾老師好!」
同時還按照規矩深深地向她行了一禮,表達出對長者的尊重以及對於這次學習機會的感激之情。
鍾老師笑著把微微俯身的溫竹扶了起來,然後示意對方與她一起坐在古箏旁邊的凳子上。
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位經驗豐富的教育者非常耐心細緻地為初學者介紹了這種古老樂器的基本構造,包括每一根弦所對應的不同音色、琴碼的重要性等基礎知識;不僅如此,鍾老師甚至還親自動手示範了幾種基礎的演奏技法,並在旁一對一指導著女孩兒進行實踐嘗試。
在整個過程中,溫竹表現得非常積極投入,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求知若渴的光芒,令老師感到十分欣慰。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日正當中。
結束上午的學習之後,為了表示尊敬及感謝之意,溫竹自告奮勇地護送鍾老師走到院子裡靠近側門的地方準備離開。
目送著載著鍾老師的馬車漸漸遠去直至消失於視野盡頭後,正當打算轉身返回房間休息之際,突然之間她意外地發現在不遠處街角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兒窺探。
仔細辨認了一下,原來竟是自己許久未見的母親宋氏正在偷偷地打量這邊的情況!
這一發現不禁讓溫竹有些驚訝同時也略感困惑不已:媽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而且還要躲躲閃閃地不讓自己發現呢……
帶著滿心疑問的同時,聰明伶俐的她立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看門大媽走了過去,並且滿臉堆笑道:「大娘,請問我可以去買點甜糖解解饞麼?很快就回來的。」
「姑娘只管去吧,」大娘回應說,顯然對溫竹提出這樣的小要求並不在意。
要知道,溫竹平日裡待人一向大方又懂得照顧他人感受,大家都明白每當她買回來了好吃的東西總會主動拿出來同大家一同分享,這樣溫馨和諧的畫面往往能夠讓周圍人感到由衷開心愉悅,因此對於此次跑腿之請求,守門阿姨也十分樂意相助。
溫竹打發素月去買糖,自己則輕步走到巷子那邊,帶著一絲疑惑和關切,輕聲問道:「娘,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跟隨宋氏的小丫鬟見狀悄悄走過來,低聲說:「太太剛才去了少爺練武的地方,之後就特別想你,說是非要來看看你不可。我勸她這裡不好進來,但她堅持說只要在外面能靠近你就足夠了。」
溫竹點了點頭,讓丫鬟幫忙扶著宋氏到一個僻靜些的地方,然後仔細尋找了一個乾淨點的樹幹,輕輕將母親扶過去坐下。
「娘,身體還好嗎?」
溫竹蹲下身來,看著母親的眼睛,關切地問。
「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宋氏笑著回答,「你給我找的那個方醫生真厲害,扎了幾針、開了些眼藥水,我現在都能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了。」
看著母親穿上暗紅色的衣裙,像個普通人家的妻子,臉上洋溢著笑容的樣子,溫竹心底踏實了不少,感覺母親的精神狀態比之前強了許多。
「那你要聽方醫生的話好好調理啊。」
溫竹叮囑道,語氣中充滿了關心與愛護。
「當然記得,現在天天滴方醫生的眼藥水,每隔半個月還要扎一次針。你看,我現在能看清你的紫衣服了。」
宋氏臉上寫滿了欣慰,仿佛在這一刻感到無比滿足。
聽母親這麼一說,溫竹才真正意識到,原來母親的眼睛狀況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善,不禁也為她的恢復感到高興。
「方醫生的診費是多少?我來付吧。」
溫竹說道,想著為母親承擔這份費用。
「他說診費免收,只收了五百文錢買藥水。我心裡真是不好意思。」
宋氏拉著女兒的手講道,言語間充滿了感激之情。
如此看來,方醫生的這份恩情實在太大了,幾乎難以用金錢衡量。
「娘不用擔心,過幾天我會給方醫生送去一份謝禮。」
溫竹安慰道,心裡也打算如何表達對方醫生的感激。
宋氏顫顫巍巍地從腰間荷包取出一個小銀塊,雙手顫抖著遞給溫竹,「拿這點錢去做你愛吃的吧。」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和心疼。
溫竹並不缺錢財,連忙推回去,語氣堅決地說:「娘還是自己留著花銷吧,別太節省了……
我這兒什麼都不缺。」
「乖女兒啊,聽娘的,」宋氏溫和地看著溫竹,眼中充滿了慈愛,「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用這些錢給自己買些好吃的東西慶賀一下。」
面對執著的母親,溫竹只能收下了,心裡卻感到一陣酸楚。
她的眼睛突然濕潤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九月二十八,這是她的生日。
自從被賣出去以後,她就沒有再過生日,這個特殊的日子差點都忘記了。
沒想到,在母親心中,她的生日依然這麼重要,這讓溫竹更加感到溫暖與感動。
宋氏把那塊銀子塞到溫竹手裡,動作輕柔而堅定。
溫竹無奈地推辭說:「娘,現在我比您還有錢呢。我自己會買好吃的,請您不用擔心。」
她的話語裡充滿關切,希望母親能好好對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