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磕頭，表達了感激之情後，便默默地退了出去，留下一室的寂靜。
待人離去後，韓躍冷聲吩咐道：「把那位少奶奶叫過來見我。」
不久之後，宋曉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從她不安的眼神中可以明顯看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慌亂與恐懼。
「那個小女孩到底哪兒得罪了你？居然讓人當眾打了這麼多次巴掌？」
韓躍語氣嚴厲地質問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面對丈夫如此直接且尖銳的問題，宋曉毓顯得頗為支支吾吾，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對我不太尊敬……」宋曉毓試圖找理由辯解，可聲音微弱，底氣明顯不足。
「哪裡不敬了？給我具體點兒。」
韓躍抬起眼直視著對方，要求得到更詳細的答案。
猶豫了好一會兒，宋曉毓似乎還想拉溫竹出來做擋箭牌。
但看到溫竹識相地躲到了一旁後，房間裡再次陷入了尷尬而沉寂的狀態。
「好吧，繼續說下去。」
韓躍依舊面無表情地盯著妻子說道。
但是宋曉毓並沒有馬上開口回應，反而顯得更加緊張。
「原本還打算給你機會好好解釋一下，既然你自己不肯說的話，那就算了吧。我還不至於查不到這事情的真實情況。」
說罷，韓躍起身準備離開這間充滿了壓抑氛圍的房間。
「世子爺！」
就在這個時候，宋曉毓終於鼓足勇氣喊住了他，聲音中滿含委屈地說，「世子爺，蓮兒幹活總是馬虎大意，而且還在背後嚼舌根，說我脾氣大，待人苛刻。還說什麼如果換成溫竹來管事就好了。您聽聽這話，我能不生氣嗎？」
「其實我覺得蓮兒講得挺對。」
韓躍冷冷地說道，轉身朝門外走去。
韓躍淡淡地說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辭的堅決。
宋曉毓驚得眼睛瞪得老大，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她結結巴巴地問道：「世子爺，你說什麼？你真的相信蓮兒的話了嗎？」
「我說，蓮兒說的句句屬實。宋曉毓，這些年裡，你的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難道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嗎？」
韓躍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光。
「我沒有……」宋曉毓的聲音越來越低，她不敢直視丈夫的目光。
「你不需要對我解釋，也不必急於反駁，自己在心裡默默地數一下吧，看看究竟有多少個數字。」
韓躍用一種輕蔑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反正這個結果你也無須告訴我。」
宋曉毓緊緊掐住自己的掌心，指甲嵌入肉中也不覺疼痛，真在心底默默地數起來：一、二、三……
原來不知不覺間，確實有很多下人因她受了委屈。
想起在娘家時，身為大小姐的自己曾經對多少丫鬟婆子動過粗；那些卑微的生命，在當時看來仿佛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存在，誰能拿她如何？
嫁入國公府之後，大部分受到懲罰的都是跟隨自己過來的人，其他人又豈敢多言？
在這個深宅大院裡，她的地位何等高貴，誰又能奈她分毫？
「世子爺，即便是蓮兒這麼說了，可作為一名主婦，難道我還需要去容忍這樣的僕從不成？她分明就是想要尋短見而歸咎於我，這件事根本就與我無關呀！一個小小丫鬟之死，憑什麼他們家人竟敢跟我作對？」
說著話的宋曉毓發現，面前的韓躍臉色愈發陰沉難看，心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寒意。
「但是既然話已至此，看在我還願意補償其家人的情況下，我會再多給一些銀兩作為賠禮，這筆開支就由我的嫁妝中出好了。」
「呵。」
聽見這話，韓躍冷冷一笑，那笑聲如同利刃般刺進耳膜。
這令宋曉毓的心臟猛地顫抖了一下，整個人都變得戰戰兢兢起來。
「自從將府內事務交由你管理之後，底下之人對你不滿日甚，甚至有不少閒話傳到了我耳朵里。難道你當真以為錯只在於別人身上嗎？你雖能扇某個個體一巴掌，但你還能同時面對全府上下的怨懟嗎？你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嗎？」
韓躍緩緩道來，音量不大，但卻字字千斤重。
聽完這番訓斥，宋曉毓終於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低垂下頭顱答道：「世子爺，我知道錯了，以後會改正自己的行為方式。」
「行善人家子孫福，作惡之家後代殃。我們國公府一直以寬厚著稱，名聲在外。既然大家都覺得溫竹比較好相處，不如讓她輔助你管理府內事物。」
韓躍緩緩說道，語氣平和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宋曉毓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不行！溫竹怎麼行？！」
「她不是你的心腹麼？難不成你信不過她？」
韓躍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看著她。
「不是信不過，而是恐怕她並不具備管家的能力。」
宋曉毓眉頭緊鎖，神情凝重地說道，心中滿是不滿和無奈。
「讓她跟著你學習就好。作為當家的，總得有幾個得力助手。你爸手下不少將軍，我媽有沈媽媽幫忙，你用溫竹也無可厚非啊。」
韓躍微皺眉頭，語氣中透露出幾分耐心。
「好吧，那就讓溫竹學著處理一些事情。」
宋曉毓輕輕咬了咬嘴唇，勉強答道，心中的不悅卻難以掩飾。
「先從管理花園做起吧。」
韓躍平靜地說，語氣中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明白。」
宋曉毓微微點頭，儘量保持冷靜回應。
「還有，你要親自給林管家家送去銀子和衣物。如果這事兒能平息也就算了，若再鬧起來，那你就不用掌管家裡的開銷了，我會讓我媽收回權力。」
韓躍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眼中流露出一絲冷意。
「知道了。」
宋曉毓強忍淚水，走出了房間，心中的憤怒和不甘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沒在院子看到溫竹，心裡更添了幾分火氣，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關上了廳堂大門，一時間情緒失控，又是一頓亂砸東西發泄。
「為了個自找死路的小丫鬟，真至於這麼不給正房夫人面子嗎？！韓躍簡直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折騰了一通後，宋曉毓躺倒在床榻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屋頂，心中一陣陣絞痛襲來。
青提看著地上狼藉一片，想要往外跑，可是流煙已經被打發走了，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貼身侍女，又能往哪兒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