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眨眼之間，秦明金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滿眼帶著不甘和不解，撒手人寰。
看到這一幕，秦升海心如刀割。
然而，他卻哭不出來。
整個人癱坐在太師椅上，鬆開了拿著劍柄的手。
望著已成了一具冰冷屍體，自己唯一的兒子。
秦升海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極為悽厲。
在整個正廳迴蕩。
他的雙目猩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兒子。
他的兩個兒子。
全都死了！
現在的他，除了女兒秦姣之外，無後了！
「慕容烈，慕容烈！」
「我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秦升海目眥欲裂，心中暗暗發下毒誓。
早晚有一天，他要讓當今的天子，也感受到比自己這份痛苦還要強上十倍的折磨！
……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想不到，你竟能想到如此精妙絕倫的法子。」
「若是我，只怕根本尋不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慕容月看向蘇葉，苦笑一聲搖搖頭道。
這段時間看來，蘇葉比起自己，腦子不知道要靈活多少。
甚至說對於人心的把控，都和她不是一個量級的。
「我這也是權宜之計，有什麼辦法用什麼。」
「別覺得我拉攏民心是為了奪你的皇位。」
「我到現在都沒這個心思，當皇帝太累了。」
蘇葉唯恐慕容月誤會，低聲開口解釋道。
慕容月卻是搖搖頭道：
「我只是慶幸，當初我情急之下，沒有選錯人。」
「不過，你怎就能肯定，秦升海就一定會把他兒子的命親手送上？」
「秦升海的黨羽雖然被削減大半，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況且，你不是還說他背後有人支持嗎？」
「他只有秦明金一個兒子了，怎能不想辦法？」
蘇葉卻是嗤笑一聲，搖頭道：
「有誰支持，都沒用。」
「這一切都是秦明金咎由自取。」
「他當著青州百姓的面，囂張跋扈到甚至鼓動災民造反。」
「仗著當時有糧有民心，就以為可以翻盤。」
「他的命，我即便是不要，秦升海也保不住。」
慕容月黛眉輕皺，緩緩看向蘇葉道：
「不過幾日，便得民心。」
「這一點，你恐怕已經超過大部分真正的帝王了。」
相處時間越久，慕容月便發現。
蘇葉，根本沒有最開始看上去那麼簡單。
他的想法，還有思路做法，都有這種遠遠超過她認知的感覺。
「只不過，那秦升海要是硬保，該如何？」
就在這時，慕容月目光驟然凌厲，低聲道。
蘇葉搖搖頭：
「不可能。」
「他背後的人，絕對不會幫他。」
慕容月有些不解：
「為何？」
眼下蘇葉雖然收回了一小部分權利。
但大多權利，可都還在那些權臣手上。
哪有這麼容易？
他們甚至都敢派來刺客入宮暗殺。
還有什麼他們不敢的？
「就憑這個。」
蘇葉悠然一笑，將懷中那半枚虎符輕輕置於桌上。
看著透著黑金光亮的虎符。
慕容月一切都明白了。
她的臉上，終於難得露出了微笑：
「明日，想必秦升海的臉色，會很好看。」
……
次日。
金鑾殿，早朝。
蘇葉慢慢悠悠來到龍椅前。
只感覺下方百官群中，有股奇怪的壓抑感。
在文官首列之中，他看到了秦升海的身影。
此時的他，面色尤為憔悴，手上還捧著一個錦盒。
周圍百官都刻意離他遠了數分。
對此，蘇葉並不覺得奇怪。
他緩緩看向秦升海的方向，佯裝吃驚道：
「秦相今日居然來上朝了？」
「是身體好些了？」
秦升海臉色奇差，緩緩開口道：
「托陛下福，臣身體……好多了。」
想到蘇葉第一次上朝之時，還是他秦升海如此問天子這個問題。
想不到才過了這麼短時間，居然就風水輪流轉了。
「不知秦相手中，拿著的是什麼？」
蘇葉眯起眼睛，看向秦升海手中錦盒。
秦升海的臉色微微一怔，仿佛被戳到了痛處一般。
他咬咬牙，大步走出，緩緩舉起錦盒道：
「臣，是來向陛下請罪的！」
蘇葉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
「秦相為國為民，為大寧鞠躬盡瘁。」
「何罪之有啊？」
秦升海只感覺這些話，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割他身上的肉。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臣……教子無方！」
「這錦盒，便是臣給陛下的禮物！」
說罷，他緩緩打開錦盒。
頓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惹得周圍百官不由得隱隱作嘔。
有膽子大的偷偷瞄過去一眼，險些沒吐出來。
這裡面，赫然是秦明金的人頭！
毫無血色的臉，還睜著不甘的眼，極為駭人。
「秦相這是作甚？！」
「這可是金鑾殿！你如此，是想幹什麼？！」
魏崢臉色一變，怒喝一聲道。
一旁的宋儒，則是心中一驚。
他想起了蘇葉先前給他說的那番話！
他，不需要自己去殺秦明金。
秦升海，會乖乖把他的人頭送上來！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蘇葉卻是擺擺手道：
「無妨。」
「不過……秦相，你這是在賠什麼罪呢？」
「朕要你兒子的人頭作甚？」
「難道，是在說朕是個敲骨吸髓的暴君嗎？」
秦升海臉上一抽，低聲道：
「臣……斷無此想法。」
「是這孩子犯下大錯，應該付出代價！」
蘇葉卻是嗤笑一聲：
「那就有趣了。」
「朕覺得，你兒子不過只值兩枚銅板罷了。」
「現如今你將他的人頭送來，最多也就一枚銅錢。」
「這一枚銅錢，是什麼認錯態度？」
這一句話，差點沒讓秦升海背過氣去。
恥辱，何等的恥辱？
蘇葉這冷嘲熱諷，分明就是在不斷貶低他秦家，貶低他！
要是在之前，秦升海恐怕早就直接怒斥天子了。
然而現在，他只能忍！
因為，蘇葉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天子了。
他，現在手中有北戰王的兵權！
有了兵權的天子，和沒有兵權的天子，完全是兩回事！
他現在無論如何，都惹不起蘇葉，也絕對不能惹！
蘇葉完全可以借青州一事說事，把秦家滿門抄斬！
即便秦姣肚子裡真有皇子，恐怕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