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成了，症狀好轉。
這絕對是好消息。
以至於包括岳玲瓏在內的所有醫師，都欣喜若狂！
然而，蘇葉的眉頭，卻仍舊緊皺。
他看著臉色已經明顯由蠟黃轉向紅潤，渾身也提起力氣，開始好轉的試藥者，卻輕鬆不起來。
「這藥……真能成？！」
岳玲瓏深吸一口氣，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這一切，太過荒謬了。
「再觀察幾日。」
蘇葉扔下這句話後，再次離去。
這，才是過了第一關。
幾日時間，匆匆流逝。
試藥者的症狀，已經徹底消失。
整個人和正常人無異，全然看不出半點。
這一點，連試藥者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
「承蒙陛下聖恩，承蒙陛下聖恩！」
他接連跪拜，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這也讓一旁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成了。
用發霉的食物泔水製成的藥物。
居然真的可以治疫病！
這看上去荒唐至極的辦法，居然……真的管用？
現在的岳玲瓏，感覺自己多年的醫術都白修了。
「對剩下的試藥者，如法炮製。」
「案例不夠，要確保不是個例。」
蘇葉深吸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下了幾分。
聽到這話，甘不為一愣，旋即低聲道：
「陛下，您試藥之事，已經傳遍整個京都了。」
「不知是在何處泄露，但……此時民憤已起，不少人都對此極為不滿。」
「若再這麼下去……」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蘇葉卻是搖頭道：
「去做。」
甘不為頓時得令，按照蘇葉的方法，小心翼翼為剩餘試藥者進行皮試、注射，如法炮製。
岳玲瓏，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
她的望著蘇葉沉重的眼神，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蘇葉所背負的，是她想像不到的重擔。
如此看來，她先前的想法，顯得多麼可笑！
……
再次過了幾日時間。
整個京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蘇葉製藥試藥的消息，已經擴散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然而，所有試藥者無一例外，全部康復！
這消息一出，頓時如同一記重拳，狠狠擊碎了謠言。
原本還對蘇葉罵罵咧咧的人，此時只剩下了一句君恩浩蕩。
「成了，算是成了。」
一切了結，蘇葉這才徹底放下了心，緩緩坐了下來。
「噗通！」
就在這時，岳玲瓏卻是突然鄭重走到蘇葉面前，跪了下來！
先前岳玲瓏即便知道蘇葉身份，都從未跪過，也從未行過禮。
這一舉動，讓蘇葉都有些意外：
「岳醫仙，你這是幹什麼？」
岳玲瓏面色凝重，緩緩開口道：
「陛下，還請不要稱我為醫仙，我不配！」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此藥能成。」
「以泔水霉變之物，製成治病良藥，解不治之症，這是救了數萬人的命！」
「這一跪，是我替天下百姓，跪陛下！」
「也是，還請陛下收我為徒！」
這一幕，蘇葉感到意外。
但一旁的清風，卻並不覺得意外。
岳玲瓏雖然自傲的很，但對天下黎民看的比誰都重要。
蘇葉一下等於救了這麼多人，在醫術上顯然超越了她無數。
這一切，理所應當。
「誰告訴你，這藥能給所有人用的？」
然而，蘇葉的回答，卻是讓岳玲瓏與清風，徹底愣住了。
岳玲瓏渾身一震，雙眸瞪圓：
「這是何意？」
「陛下制此藥，不就是為了救染病百姓嗎？」
「試藥者全部痊癒，這已然證明此藥有效。」
「為何不用？！」
蘇葉卻是無奈搖了搖頭：
「此藥非常規之藥，且不說製作艱難，其中每一個步驟每一處都要格外注意小心。」
「稍有不慎，便會出錯。」
「在你我手中，只是出錯，但用在人身上，那是殺人！」
「更何況青黴素副作用極大，這些試藥者都是運氣好，沒有出現過敏反應。」
「若是有人對此物過敏，那縱使藥再好，也會奪人性命！」
「這個險，不能冒。」
這下，岳玲瓏猛然站起身，怒斥道：
「那也不能就這麼放著疫病不管吧？」
「你先前所言，難道都是虛妄？！」
她理解蘇葉，又不理解蘇葉。
明明費了這麼大的勁，終於看到了希望。
然而，蘇葉卻是直接拒絕用此藥？
「誰說不用？」
「只是現在不能用。」
蘇葉臉色鐵青，鄭重道：
「朕可以明確告訴你。」
「此藥若用，失敗率足足有七成，若患者過敏，失敗率是百分之百。」
「一旦失敗，丟的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命。」
「身為醫師，你難道敢說，自己不在乎？」
這一問，令岳玲瓏瞠目結舌。
她沒想到，蘇葉賭的這麼極限！
成功率三成，似乎很高，但失敗了就是一條又一條的命！
良久，她才遲疑開口道：
「若是如此，我……不敢用。」
「可總不能繼續如此吧？」
「此疫病正在惡化。」
「在青州的患者中，已然出現吐血猝死之事！」
「若繼續如此惡化擴散，豈不是一樣會死人？」
蘇葉沉聲道：
「朕何時說過不治？」
「朕說過，你答應朕的要求，就可救萬人。」
「入太醫院，研製此藥，完善此藥。」
「這，便可救萬人！」
岳玲瓏臉色驟然一變。
沒等她說話，蘇葉繼續道：
「整個天下，最能有條件完善此藥的地方，便是太醫院。」
「最有能力改善此藥的，是你岳玲瓏！」
「所以，為何朕對你如此不依不饒，為何朕要讓你參與其中？」
「你想救萬人，卻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只因對這太醫院的制度不滿，便要決定選擇放棄這個機會？！」
「如此，談何懸壺濟世？」
一句句問話，都如同刀子一般，狠狠扎入了岳玲瓏的心。
她一時怔色，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你真的因心中那點可笑的芥蒂，選擇放棄。」
「那朕也沒什麼可說的。」
蘇葉對岳玲瓏的反應，很是失望，他搖頭道：
「門就在這，你若想走，朕不會阻攔。」
「只當朕從未見過你，也從未和你說過任何話。」
「你我，就此別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