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研製藥物的營帳中。
「成了。」
蘇葉深吸一口氣，望著容器中，如同清水一般的物質後，鬆了一口氣。
「這清水……便是藥？」
岳玲瓏此時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點。
荒謬，她沒想到，蘇葉居然比自己想的還要更荒謬！
忙了足足七天。
蘇葉在這些刮下來的青黴之上，加了各種東西，用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手段。
結果，最終只有這麼點清水？！
說這東西能治病，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一個人最基本的認知！
此時不光是他，一旁跟著忙活了七天七夜基本上不眠不休的太醫，臉也黑成了煤炭。
想到這，岳玲瓏的手不由得攥拳，指頭都因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她只恨自己沒帶著佩劍！
沒法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昏君給殺了！
「不然呢？」
然而，蘇葉聽到這疑問後，卻是泰然反問了回去。
這讓岳玲瓏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先叫試藥者進來吧。」
蘇葉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額頭道。
提取的步驟對了，得到的東西對了。
但是，能不能治病，還不確定。
蘇葉很清楚，自己用的這個方法，太過冒險。
能提取出來自然能治病，但如此簡陋的環境，如此沒經過證實的方法。
成功率是有，但蘇葉預想最多不超過三成。
很快，負責試藥的百姓便被帶上來了一個。
他的臉上，充滿著恐懼。
看到蘇葉後，更是嚇得跪倒在地，不敢動彈。
「不必行禮了，起來吧。」
蘇葉擺了擺手道。
然而，那百姓卻怎麼都起不來，腿早已軟了。
還是兩個侍衛，將他抬到了一旁的臥榻之上。
看到這一幕，岳玲瓏真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她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答應了下來？
這個可憐的災民若是因此痛苦而亡。
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就是幫凶，是助紂為虐者！
此時的蘇葉，卻是看向一旁的甘不為。
甘不為頓時會意，差錦衣衛帶上來一個錦盒，呈給蘇葉道：
「陛下，這是按您幾日前的要求，讓大寧最好的工匠製成的。」
蘇葉打開錦盒。
裡面放著的，儼然是一個造型略微有些奇怪的注射器。
蘇葉眯起眼睛，看向這注射器。
針頭沒有問題，雖說比起現代的工藝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已經足夠了。
「這藥該如何用？」
「直接服下去？」
岳玲瓏鐵青著臉，問道。
「那會死人的。」
蘇葉眉頭緊蹙，搖頭道：
「要用一種特殊的方法，注射。」
「但在注射之前，要做皮試。」
蘇葉一邊說著，一邊將溶液抽出一小部分，旋即朝著那災民走去。
災民看著蘇葉手中拿著奇怪的物件，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會有些疼，但不會太久。」
蘇葉簡單吩咐一聲後，輕輕將針頭推進災民的表皮。
疼！
那災民疼的渾身發抖。
若不是一旁的兵士摁住，他只怕會直接跑走！
岳玲瓏見狀，雙眼頓時變得通紅！
她自然知道有針灸這種醫治手段。
但，蘇葉這可一點不像是針灸，拿著的也不是銀針！
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難道，真就是把人命當成兒戲，隨意戲弄不成？！
但見蘇葉沒有下一步動作，她也只能拼命忍住怒火。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蘇葉看了看皮試結果。
沒有問題。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這只能證明患者對此不過敏，還不能保證自己粗製的青黴素有用。
想到這，他再次重複方才動作。
將針頭緩緩推進，注射。
這個過程中，他的心，也有些慌亂。
如果研製失敗了，那這個試藥者必死無疑！
即便已經做好了處理後事的準備。
但若是一個無辜之人慘死在自己手上，蘇葉心裡怎麼都過意不去。
但，天下創新改革之路上，哪會沒有犧牲者？
此物若成，可救更多的人！
想到這，他深吸一口氣，將提取的溶液緩緩推入。
「陛下，他……昏過去了。」
「應當是過度驚嚇導致。」
看到災民一點反應都沒有，甘不為心中都一涼。
不過，能看出來，他還活著。
「你這……究竟是在做什麼？」
岳玲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她恨，後悔！
救人無數的她，卻馬上就要當一個殺人者的幫凶！
這，多麼諷刺？
「等一日再看看。」
「你們，好生照料他，時刻關注他的狀態。」
「若有異常，及時告訴朕。」
吩咐下去後，蘇葉便轉身離開。
岳玲瓏大步跟上，死死盯著蘇葉道：
「你可知，若此人死了，你會如何？」
「天下人都會知曉此事。」
「你，會成為草菅人命的暴君！」
「若到了那時，我……定當親手斬了你！」
蘇葉卻是突然駐足，轉頭看向岳玲瓏：
「你以為，朕會不知？」
「朕會願意以皇位為賭注，來戲弄殺害一個災民？」
這一句反問，讓岳玲瓏一怔。
蘇葉的臉色，無比凝重，一字一句道：
「但，不得不如此做！」
「若找不到解決的方法，那照疫病的擴散，全大寧沒有一人能倖免於難！」
「真到了那時候，與亡國何異？！」
「還是說，你覺得，朕應該如同其他皇帝那般，殺埋染病者以杜絕此事？」
這種電車難題，蘇葉不想做，卻不得不做。
做皇帝，哪有那麼容易？
「你……」
岳玲瓏怎麼也沒想到，蘇葉的心中，居然是這麼想的！
起碼這能證明，他不是在兒戲，而是切實認真的。
「那……等明日再說吧。」
此時的岳玲瓏，徹底迷茫了。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該如何去做，如何去想。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認為自己很有主見。
但，在遇到蘇葉的這一刻起，她的所有想法，都顯得太過淺薄。
望著蘇葉離去的背影。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
蘇葉，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
一日後。
一太醫欣喜若狂地奔向蘇葉營帳道：
「陛下，成了，成了！」
「試藥者，症狀已經好轉了！」
「藥，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