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先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靳九淵上了二樓,停在一處房間門外,他伸手搭在門把手上,正要打開時,樓下傳來蘇祁的吼聲:「靳九淵,你敢!」
話音剛落,樓上便傳來『咔噠』一聲。
門被打開了。
靳九淵推開門,房間很大,纖塵不染,裡面物件少的可憐,若不是房間內四處都擺滿了同一個女人的畫像、照片,上面皆是同一張臉的話,怕是下意識的會認為這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
除此之外,屋內的色調暗沉,四處都擺滿了玫瑰,甚至連窗口都被薔薇藤蔓覆蓋,僅餘一絲絲的光亮透進來,無端讓人覺得壓抑。
此時老管家三兩步跑上樓攔住靳九淵,語氣強硬:「靳九爺,這裡是我家夫人的房間,她向來不喜外人,請你馬上離開。」
靳九淵始終無動於衷,他緊蹙著眉頭,細細的打量房間,不明白方才的心悸從何而來,可這房間內一覽無餘,完全藏不下人。
長安究竟會在哪兒?!
『嘭!』
一聲巨響傳來。
子彈擦過靳九淵的耳跡,穿透門口,從房間內的窗戶飛出去。
轟鳴聲在他的腦子裡乍然響起。
靳九淵捂著腦袋,五官變得猙獰起來。
「九爺!」
剛剛接完電話的秦峰,聽到槍聲大驚失色,三步並作兩步爬上樓,擋住靳九淵與蘇祁之間。
樓下,地上昏睡的張曉飛被槍聲驚醒。
剛睜開眼就看到蘇祁手裡握著槍,目光泛著幽幽冷意,指著樓上道:「靳九淵,立刻、馬上給我滾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張曉飛連滾帶爬的跑過來,從身後抱著蘇祁,邊壓制邊焦急道:「哥,你別亂來啊!你清醒點!」
蘇祁冷眸掃過他,低吼:「滾開!」
「不滾!」張曉飛死死抱住他:「要不然你弄死我,不然我死都不滾!」
特麼那可是靳九淵啊!
要是死在這樣,不用等天黑,他們恐怕全都在死在這裡。
樓上,秦峰飄眼掃過房間內的照片時,微微一怔,九爺雖然忘了,但他卻記得,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蘇祁的母親——方柔。
蘇家的事他早有耳聞,難怪蘇祁會對蘇家的人下殺手。
他俯身貼近靳九淵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什麼,靳九淵驀地的側眸看了眼秦峰,隨即站起身來,淡淡道:「走吧!」
霎時間,將蘇家搞的天翻地覆的一群人,因著靳九淵的一句話,如潮水般褪去。
甚至蘇祁手上的槍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別墅、甚至整個莊園內都再也找不到一個靳家人的聲音。
直到這時,蘇祁才發現自己與靳九淵之間的差別。
他手裡的人同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相比起靳九淵的人,單憑身手便差了不少,這些人明顯不是與之前的有天壤之別。
若是沒猜錯,這應該從靳家本家帶出來的。
張曉飛鬆開蘇祁,整個人癱倒在地,這比跟妖精打架一天一夜還累。
他旁邊的蘇祁收起槍,站在別墅門口,望著莊園外遠里的車子,喃喃自語:「這就是千年底蘊的家族嗎?!」
他又回頭看著母親房間的上方,也就是二樓與三樓閣樓相銜接之處,有一處二十公分左右高度的空間,上面的玻璃是特製的,裡面的人可以輕易看到外面,可外面的人卻無法窺探其中。
此處空間狹小,只容一人平躺著。
蘇祁嘴角揚起一抹笑:「靳九淵,你想要找的人就在那裡,可惜啊……你又錯過了!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在別墅內迴蕩,久久不曾停歇。
誰也不知道,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昏睡的葉長安眼淚順著眼尾滑落,隱沒於發間。
莊園外。
車內的靳九淵似是心有所感一般,驀然回頭望向佇立的別墅,他下意識緊緊揪住心口,劇烈跳動的心臟,讓他認定了一件事——
長安就在那裡!
車子十分緩慢的離開,直到看不見蘇家別墅,靳九淵才收回幽暗的目光。
他看了眼駕駛座的秦峰,問道:「你說的蔣新成是誰?」
「他是秦川最年輕有名的心理醫生,但是據我所知,這個人最擅長的並非看病,而是……」秦峰微微側了側身體,偷偷看了眼靳九淵道:「催眠!」
「催眠?!」靳九淵猛地坐直身體,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危險起來:「他想要催眠誰?不,不對,應該是蘇祁想要催眠誰,該不會是……長安?!」
秦峰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派人守在蘇家莊園的每個出口,沒想到會遇到被打成豬頭的蔣新成,原本他並未放在心上,蘇祁這樣的人,揍人這種事並不讓他覺得意外。
可沒想到昏迷的蔣新成會忽然叫出『葉長安』三個字,但凡提到這三個字,蔣新成即使昏迷都瑟縮著身體。
顯然是怕極了才會如此!
秦峰想了想道:「蔣新成被人打的面無全非,若是沒猜錯,或許就是被夫人打的。」
森冷的寒意在車廂內蔓延。
靳九淵忽然記起蘇祁身上的血腥味,渾身凜冽的殺意在車廂內四溢,咬牙切齒的蹦出三個字——
「回去!快!」
「是!」
秦峰飛快打方向盤,輪胎摩擦地方發出刺耳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午後。
而此時,莊園別墅內。
蘇祁將葉長安從那狹小的隔間內抱出來,將她安置在輪椅上。
他單膝跪在她身邊,看著她美好的容顏,苦澀一笑:「靳九淵說的對,就算沒有他,你同樣不會留在我身邊。只要有他在,你永遠看不到我!」
「明明是你擅自闖進我的世界,成為我唯一的光,為什麼又要拋棄我?!」
他抬手,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又放在唇邊輕輕舔舐。
「原來你的淚也是苦的啊!」
蘇祁低笑出聲,他臉上的苦澀漸漸消失,轉而變得偏執又陰翳:「蔣新成說得不錯,唯有徹底毀了你,才能真正得到你!所以長安,別怪我……」
說完,他拿起腳邊注滿液體的針管,正要給葉長安注射時,卻被張曉飛握住手腕:「哥,咱放手好不好?你已經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求你,咱放手吧!」
「曉飛,放過她,我的世界又會變暗了啊!」
蘇祁自嘲一笑。
「飛蛾撲火,我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