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市井閒言心生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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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德水軒出門之後,翎鈞就徑直回了三皇子府,茶隼易容成十五模樣與他同行,冬至則帶了他的手信,往魏國公府去了。

  時候已經出了正月,於理,早該恢復早朝議政,只因隆慶皇帝被「宵小之輩罔顧皇家威儀,劫持三皇子正妃」氣得吐了血,需要靜養,才一拖再拖。

  若是換了往常,言官們定要聯名上書,懇求隆慶皇帝國事為重,可如今,太醫院的御醫們自進了那院子,就再無一人出來,每日只由姜如松帶著兩個在曾在李妃娘娘園裡伺候的老宮人進出抓藥取膳,連麥子公公都未再露過面……

  不是沒人猜測,這是三皇子朱翎鈞挾持了隆慶皇帝,準備弒父奪位,亦有不少人悄悄給三皇子府遞了帖子,表示自己願「順天下之大勢「、「良禽擇木而棲」。

  但翎鈞卻像根本沒收到這些人示好般的,依舊把所有心思,都壓在找尋他被劫持的准王妃身上,連進宮面聖的次數,都比以前少了一半兒。

  「時澤!時澤!」

  李淵茹拿著金烏給她送來的信,快步進了院子,推門進了朱時澤的書房。

  守在門外的兩個侍衛,眼觀鼻,鼻觀心,對李淵茹這沒規矩的舉動佯裝未見。

  自從他們家夫人,被三皇子的准王妃從鬼門關里拖回來,他們家主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待他們家夫人,那叫一個時時仔細,刻刻當心,連瞧著她沒規矩的在院子裡跑跳爬樹,都只滿眼寵溺的傻笑,瞧那樣子,竟是比先前時候,待那位柔夫人,還要更勝一籌。

  「時澤,我這裡,剛剛從乘鸞宮那邊,得了哱家的消息,你快瞧瞧,是不是與王妃殿下有關的!」

  繞過花格書架,快步走到書案旁邊,李淵茹理所當然的坐到了把椅子往後退了一些的朱時澤腿上,把手裡拿著的信,遞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冬天穿得多,走路的時候慢些,別滑了。」

  朱時澤笑著扶住李淵茹的腰,接了她遞到面前的信,臉上泛出了淺薄的紅,然後,輕咽了下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下,又迅速的坐直了身子,就好像,剛剛那「輕薄」了李淵茹的人,與他毫無干係一般。

  他是個把規矩看的比天都大的人。

  雖然,早已與李淵茹有過許多次夫妻之實,但……像現在這樣「偷腥兒」,還真就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被朱時澤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李淵茹整個身子,都僵在了那裡。

  前幾日,她自段氏那裡得了《孟德新書》的抄本,滿心歡喜的跑來朱時澤的書房,還有些忐忑,怕惹了他不悅,不曾想,他非但沒有生氣,還把她抱到了膝上同覽,這幾日,她才剛剛習慣了坐到他膝上說話,他竟然,竟然又……又更進了一步!

  「世上哪有這許多的巧合!」

  「怎就偏巧,王妃殿下的車駕剛剛遭歹人劫持,那哱家,就這般著急的,要花費重金,使人把他家嫡子之前逃家的嫡妻捉回來!」

  朱時澤把信仔仔細細地看了三遍,才重又把目光,落到了李淵茹的臉上,「柔兒,約莫大半年前,是不是有個哱家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來著?哱家如今要不惜重金捉回去,該不會就是那個柳家小姐吧?」

  嫡妻逃家,這種事,是屬於府宅內院的閒事,朱時澤這種正經人,自不會過多關注,能知道,僅是因為彼時沈家斷了與寧夏的糧馬生意,他曾偶然聽幾個手下議論,哱家會不會被逼的狗急跳牆造反,他們家爺,也就是朱時澤,會不會被皇帝臨危授命,帶兵西征。

  「那女子逃家,少說也得有大半年了,傳聞,還是那哱家的嫡子寵妾滅妻,想把那快要臨盆的女子活埋,才惹出來的事兒。」

  「彼時,周莊沈家,也就是王妃殿下的外公家,可是勃然大怒,命人掘墓砸棺,非要弄清那位柳家小姐的真正死因,卻不想,那棺材裡面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屍體。」

  「主理這事兒的,是沈家的孫少爺,就是現如今傳聞是德水軒掌柜的那位,他命人把那哱家少爺打了一頓,使繩子把那謀害主子的賤婢綁了系在馬後,硬生生拖回去的沈家。」

  「傳聞,到周莊時候,那賤婢已經被拖的全身沒一塊好肉,沈家老爺子使人割了她的四肢,至今,還泡在個罈子里不讓死,然後,就毫不猶豫的斷了與寧夏的糧馬生意。」

  「當然,也有人說,那賤婢是被那哱家少爺砍了腦袋,現如今,頭顱塞了茅草,做成了蹴鞠球子,每日用來踢著泄憤。」

  聽朱時澤跟自己問起哱承恩逃家的嫡妻,李淵茹忙把世面上流傳的一些說法兒,講給了他聽。

  說到這裡,李淵茹稍稍停頓了一下,面露難色,「有件事,我也是聽旁人說的,不知做不做得了准,可若不說……又總覺得,會耽誤了你們找尋線索……」

  」說來聽聽。」

  「凡是有可能用得上的,都該寧疑勿縱。」

  朱時澤一邊說著,一邊重新折好李淵茹交給他手裡的信,伸手放到了書案上。

  「我聽說,那哱家少爺,因胡鬧害哱家失了沈家幫襯,又因徵收稅賦不利,致哱家軍遭陛下削減了軍餉,被哱家的當家人趕出了寧夏,並揚言,一日尋不回他的嫡妻,就一日不准回返。」

  李淵茹抿了下唇瓣,抬頭,與朱時澤對視,「前些時候,燕京里還有些碎嘴的庶小姐私下議論,說王妃殿下與那位柳家小姐很像,三爺會看上她,應是因昔年勢弱,欲向柳家求娶未得,生了某些執念所致。」

  「而且……」

  雖然不想面對這種可能,李淵茹還是咽了口唾沫,伸手,指了指被朱時澤放在書案上的信函,「從信里寫的消息來看,那個哱家少爺,應是已經身在寧夏了。」

  「這事兒,得儘快告三爺知道。」

  朱時澤劍眉微擰,顯然是明白了李淵茹的顧慮,他深吸了口氣,伸手扶李淵茹在地上站好,才將書案上的信函揣進衣襟,起了身來,「我去一趟三皇子府,晚膳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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