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依舊平靜,然而那低垂下的眼睫,卻如風中嫩芽般,脆弱堪折,只餘一身寂寥面對滿殿或諷或嘲的目光。
嬌月看著那般蒼涼的蕭亭淵,忽然覺得心口一痛。
她的手在袖中握緊,不想讓自己的顫抖被人察覺,再抬頭看見蕭亭淵正看向她,目光森然,不由一震。
海公公端了一個青瓷魚缸放置在大殿正中的桌案上,眾大臣又齊齊向後退了一步,幾乎恨不得貼到牆壁上,唯有瑞王一步未動,斜睨著蕭亭淵。
蕭亭淵上前,看了看那青瓷缸里幾條緩緩遊動的錦鯉,挽起袖子,拿起旁邊的匕首,眾人瞪著眼睛嚴陣以待,他一人獨立針刺般的目光里。
匕首寒光閃過,血液滴落在缸內。
錦鯉瞬間僵硬,翻白飄浮在水面上。
吸氣聲,驚呼聲,議論聲……
蕭亭淵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血滴落在魚缸內,那些血和盆中水混在一起,將錦鯉的嫣紅逐漸吞噬成青黑色。
嬌月晃了晃。
「吳語帶到!」混亂中,侍衛一聲傳報將眾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吳語被五花大綁地押上殿來。
「你昨日可去買過豆花?」瑞王上前一聲質問。
「買過。」吳語坦然承認。
「聖上,如今鐵證如山,」瑞王神情亢奮,「就是他們主僕二人!吳語拿到血毒黃泉,買豆花時故意撞倒商販,趁機投毒,簡直是神不知鬼不覺!」
邏輯縝密,鐵證如山。
三皇子立馬上前,想要擒下蕭亭淵,「蕭大人,枉我父王這般信中你,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身攜劇毒,莫非意圖弒君?」
「三哥這話說的好沒道理,若按你這思路,那今天殿內所有人身上都長著個物件兒,都是意圖強暴宮女宮妃了?」七皇子顧不上殿內的氣味,將帕子猛地扔到了三皇子的臉上。
大臣們都被七皇子的話臊得滿臉通紅,有作案工具不意味著就要拿出來使用,七皇子這番強辯也太……有辱斯文。
三皇子揮開帕子,冷斥道:「七弟,你在父皇面前,怎可胡言亂語!」
七皇子沒理他,反倒走到青瓷魚缸前,用手戳了戳那死魚。
「不可——」太醫院院判大聲阻攔。
七皇子笑笑,「什麼狗屁黃泉,殺人無形,我都戳了這么半天,不還好端端的站在著麼?」
眾人心中也閃過疑惑,卻聽那面七皇子又說道:「再端上來幾條好魚!」
海公公看了看聖上,聖上微微點頭,他才下去準備,不多時,殿前依次排開十個一模一樣的青瓷魚缸。
七皇子緩步走到第一個魚缸前,閃電般出手,劃破食指,一滴血落於缸內。
「咦?」
眾人看向魚缸,錦鯉已經浮屍水面。
這一變化頓時讓眾人的面色複雜起來,目瞪口呆看著魚缸,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皓兒……你……」聖上已經站起身子,指著七皇子李彥皓,差點脫口而出你也是南疆聖脈?但話停在喉間被生生咽了回去!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聖脈,簡直是無稽之談!
七皇子哈哈笑出聲,三步並作兩步邁到了三皇子身邊,手起刀落,三皇子「哎呀」一聲隨著血液滴落,又多了一隻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