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禾聽到「嗷嗷」的嚎叫聲,揉了揉耳朵。
她家也沒養狗啊,可能是聽錯了吧。
沈雪禾對著青杏叮囑道:「青杏,不要跟喬師兄玩兒,我們兩個自己玩兒也挺開心的。」
「你不知道吧,喬師兄也是來參加秋闈的,就是那個很重要很重要的考試,考上就是舉人了,我們不能影響他學習。」
青杏會意的點點頭,小姐真是多慮了,主子們一般不會自降身份來和奴婢玩兒在一塊兒的。
「真聽話。」
沈雪禾見青杏這麼乖,摸了摸她的頭,心中滿足,覺得自己很有姐姐的風範。
怪不得家裡人和相公都喜歡管著她,原來對人講道理的感覺這般美妙。
沈雪禾側身看了看青杏正在繡的蝴蝶,讚許的點點頭。
「以後我畫樣子,你繡花,這樣我們都有好看的香囊了。」
「啊,我真是太聰明了。」
相公說的對,多吃魚果然補腦子,她真的有覺得自己更聰明了呢。
唉,她本來就這麼聰明,再聰明下去相公就配不上自己了,他會不會自卑呢?
算了算了,她是個好孩……好人,好人應該學會分享,下次吃魚還是讓相公多吃點吧。
她真是既聰明又善良,樂於助人……
沈雪禾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唇角不時地溢出笑聲。
青杏充耳不聞,眼睛都沒有抬,針線穩穩地穿透綢布,蝴蝶的翅膀逐漸成型。
她早就習慣了沈雪禾的莫名其妙。
小姐莫名其妙的開心,總比莫名其妙的不開心要好。
——
秋闈前夕,喬留仙開始測算本次科考的結果。
「給我開!」
喬留仙眼含精光,從每一本書上掠過,沒有……還是沒有,他卸下一口勁兒,大口灌著茶水。
他趴在桌子上,像一隻乾癟的龜。
果然不能作弊,哪怕他是天選道人。
喬留仙閉上眼睛,手捧玉珏,心中卜算著吉凶,上上下下吉吉凶……
驀然,他睜開了眼睛,越睜越圓。
怎麼會!
此行為先吉後凶,凶來自身邊人的無意影響。
身邊人?
陸師弟!
喬留仙又測了測陸存的,打開一看,「大凶!」他驚叫出聲。
這怎麼可能呢?
以陸師弟的水準,必然能金榜題名,甚至不考個第一,他都會懷疑有人暗箱操作的程度,怎麼著也應該是個吉,怎麼會是大凶?
難道是考試中間突發急病?可是急病也影響不到自己啊。
科舉考試怎麼會出現除了急病以外的其他凶兆,這不合理啊……
喬留仙不解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他從小到大就沒遭遇過凶兆,嗚嗚嗚好慌啊……
「不行!」
不能繼續想下去了,解鈴還須繫鈴人,喬留仙徑直去書房找陸存。
他推開房門,進去便道:「師弟,你惹得禍根子,你自己解決吧。」
……
喬留仙的臉迅速變得通紅,他急忙轉身,卻被門檻絆倒,直接摔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愣了一瞬,伸手一摸,摸到臉上逐漸腫起的包,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就發出了響亮的哭嚎聲。
「嗷嗷嗚哇……」
好丟人啊……
喬留仙打小就很是臭美,最在意別人對自己的外貌評價,這麼狼狽,他的形象何在啊!
他怎麼能摔個狗趴,他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形象啊。
陸存一見到喬留仙嘴巴大張,立刻捂住了沈雪禾的耳朵。
耳朵畢竟不是眼睛,即使捂住了還是能聽見。
喬師兄從小是和狗一起長大的嗎……這哭聲可真讓人遭罪。
沈雪禾聽到這鬼哭狼嚎的聲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最近總聽見這種嚎叫,她還以為相公或者婆婆偷偷養了狗呢,沒想到是喬師兄啊。
越想越好笑,她的肩膀一顫一顫的。
好在喬留仙聲音大,蓋住了她的笑聲。
笑了一會兒後,沈雪禾捂住嘴,對陸存眼神示意了一下,便離開了書房。
本來被人撞見這種事確實尷尬,可是如果被狗撞見,啊……那就隨便看吧。
今天到書房,沈雪禾只是想安慰陸存,就算考不好也沒有關係,讓他不要有壓力,說著說著不知怎地兩人就親上了,然後就被喬留仙看到了。
沈雪禾繞過蹲在門口哭的喬留仙,沒關係,喬師兄……他又不是什么正經人。
不過日後還是引以為戒,書房本來就不應該做那種事情,還好這次只是被喬師兄看到,下次要是被別人看到,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相公真是不知羞。
——
「你找我什麼事?」陸存心裡有些不悅,「喬師兄,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喬留仙撇嘴,誰知道你們兩口子在書房裡……怪不得大白天關著門。
你們好意思做我還不好意思看呢!
想是這麼想,反駁師弟……他是不敢的。
做師兄的就應該禮讓師弟嘛,喬留仙安慰著自己。
疼痛過去了以後,喬留仙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順了順頭髮,遮住半張臉,覺著自己往日的玉樹臨風狀態差不多恢復了個八成,這才談起正事。
陸存聽完後,心下無語,眼睛直直地看著喬留仙。
「喬師兄,很好玩兒嗎?」
「閒了就多看幾本書,我可沒心思陪你鬧。」
喬留仙見他不信,更是焦灼,「師弟,我說的都是真的,」
陸存不以為意,敷衍地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是一定會去參加鄉試的。」
「不行啊,師弟,你得想想辦法啊。我還想好好活著日後回道觀呢。」
「我出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哪裡知道,反正你會牽連到我,師弟,如果你找不到辦法,我是不會去考試的。」
陸存眯起眼睛,開始打量喬留仙。
他嚴重懷疑喬留仙是因為不想參加科舉隨便找的藉口。
「喬師兄,我就算綁著你,也會把你送到考場的,別再找這些亂七八糟的藉口了。」
喬留仙簡直要急哭了,「你怎麼就是不信啊。」
「我真的能看透吉凶,從小到大我就沒弄錯過一回,師弟,你信我,你信我一次啊!」
他大嚎出聲,樹上的鳥雀兒落了一地。
庭院裡對著陽光做鞋的方雅琴大喊一聲:「豆豆,你上哪兒找的狗,叫的這麼凶!」
「它是不是憋得慌,沒事兒多讓它出來溜溜。」
真是,她又不是啥不通情理的娘,咋養個狗還背著她偷偷地養。
方雅芹的嗓音傳進書房,喬留仙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
本來是乾嚎,這下真的落淚了。
「嗷嗷啊啊啊——」
他乾脆坐在地上,伸手抓住陸存的腿,死活要和他耗著。
陸存怎麼扯也扯不開,喬留仙看著文弱,實際上頗有幾分力氣,當年老師拎著棍子追人,直接從城中到了城外,跑得謝致遠後兩天再沒下過床,喬留仙還是生龍活虎的。
陸存無奈,仰頭望著屋頂。
他有一種未老先衰的感覺,仿佛提前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