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盛軒喝得酩酊大醉,他倚在柱子上,手裡拽著石磊的袖子。
「說,本王上次讓你找的美人怎麼樣了?」
世人常說酒色之徒,酒和色是往往分不開的。
盛軒便是如此,喝了酒,心情好了,他想找美人,心情不好,更想找美人。
他自小在美人堆里長大,看慣了美人的表里不一,可他還是喜歡美人,尤其熱衷於看她們爭得你死我活的樣子。
石磊也被灌得有些醉,被他一扯,酒杯落在了地上。
沒有碎,咕嚕咕嚕地在地上轉。
他的目光被引了過去,覺得腦子也被轉迷糊了。
「王爺,您不是不讓我找了嗎?」
不過……
石磊嘿嘿地笑。
「我就知道您心裡惦記著,早早地就查好了。」
做他們這行的,就得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
不然若是瑞明王突然發難,他一時又辦不成事,那可就是棍棒加身了。
「不過您不問,我就不說。」
王爺不是個正經人,他可是正經人啊 ,這種覬覦良家婦女的事情他是強烈反對的。
大家都是爹生的娘養的,不能因為你是皇帝的兒子,就不把別人家的女兒當人看啊。
可是人活著就得吃飯,他雖沒有娶妻生子,底下卻養活著五個弟弟妹妹,實在舍不下這份俸祿。
盛軒咧開嘴笑,讚許地拍了拍石磊的肩。
「你……不錯。」
「不愧是本王提拔的人。」
盛軒開始對著酒壺直接喝,暈暈乎乎,看不清壺嘴在哪兒。
酒水從他的嘴角流到衣服上。
一壺倒完後,一陣穿堂風吹了過來。
盛軒的身子抖了抖,腦子卻活泛開來。
他剛剛說到哪兒了?
對,美人。
「走,我們去找她。」
「哎呀,」石磊伸出手擺了擺,「人家都嫁人啦,嫁的還是朝廷官員。」
他們王爺雖然好色,但是從來沒有強搶過女子,更沒有強奪他人妻子的癖好。
正常情況下,只要王爺看上了誰,稍稍示意一下,那些女子就「自願」入了王府。
根本用不著去搶。
一聽到朝廷,盛軒更來勁了。
他以後再也不能上朝了!
他都不能上朝了,他的美人還被其他人占去了!
烈酒燒得他理智不清,眼角的淚珠混著酒水入了口。
盛軒抱著石磊開始痛苦地嚎叫。
「啊啊啊——」
他的嘴巴張大,像能塞下一個麻團。
把喉嚨嚎啞了以後,盛軒仿佛清醒了幾分。
他忽然站直了身體。
「走,我現在就要去見她。」
他要讓父皇知道,他的怒斥不會讓自己幡然醒悟,只會讓他更加變本加厲。
反正他幹的混帳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父皇也沒把他怎麼著。
他都絕了當皇帝的希望了,還要在意什麼名聲嗎?
不就是搶別人的妻子嗎?
他就幹了怎麼著吧。
「她叫什麼名字?」
「沈雪禾。」
盛軒念叨著這個名字,扯著石磊讓他站了起來。
「走,帶我去找沈雪禾。」
她出現在自己眼前沒多久,他就陷入頹唐失意。
這說明什麼?
那沈雪禾,分明是上天派來安慰他的。
出了門後,陽光晃得盛軒眼睛一疼,理智回歸了幾分。
可惜沒有回歸到正確的方向。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去。
對,得帶上人。
「把我們府裡頭的侍衛都叫上!」
單槍匹馬怎麼行?
搶人得有搶人的派頭,總不能中途被別人的家丁趕了出去。
那多沒面子!
雖然他現在本來也沒什麼面子。
嗚嗚嗚。
越想越難過。
一難過,他就想打老六。
老六憑什麼恨他啊,他都沒把他打殘廢好不好!
他也沒真的把狗屎餵給他。
後悔,早知道小時候下手更重一些了。
「人都到齊了吧,我們走!」
顧忌這麼多做什麼?
爽了最重要。
——
這是一間樸素到近乎簡陋的屋子。
很空,幾乎只有一張床。
「她不是很怕我,倒是很怕你。」
這幾天,無論沈雨茗如何旁敲側擊,沈若雲都置若罔聞。
她好像陷進了她自己幻想的世界,時而微笑,時而憤怒,時而哭泣。
精神施壓毫不管用。
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就瘋了。
或許是她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太正常。
嗯,還挺軟弱。
為了避免沈若雲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沈雨茗就將她幽禁在了這裡。
「你一來,她就很安靜。」
縮在一角,顯得有些可憐。
沈雨茗看向陸存,「我想問她一些事情,或許你的刺激,能讓她儘快清醒過來。」
給禾禾治病才是最關鍵的事情,她不能放棄沈若雲。
大夫不管用,那就找管用的人。
只有聽到陸存的名字,沈若雲才會有反應。
恐懼的,戰慄的,噁心的。
也不知道在沈若雲的記憶里發生了什麼,她才會這般懼怕一個人。
懼怕她前世的丈夫。
「姐姐,你想知道什麼?」
沈若雲有些古怪,陸存知道。
可是沈雨茗需要從她那裡獲取什麼信息呢?
依沈若雲的本事,不應該啊。
她還能知道什麼隱秘且重要的消息不成?
「這個你不用管。」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為了禾禾好。」
陸存斂容正色。
「王妃,您是一直這樣嗎?」
什麼都不解釋。
自顧自地安排好一切。
想來沈雨茗對待外人也不會是這個態度。
可是對待自己人,更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他沒有受過她的恩,不想受她的指揮。
「很抱歉,我該回家了。」
陸存深深地看了沈雨茗一眼,抬步離去。
身後一個聲音乍然響起。
「你不能走,我是你的妻子啊——」
空蕩的房間迴蕩著沈若雲尖銳的聲音。
陸存皺眉。
她真的瘋了嗎?
他只有一個妻子。
不對,以沈若雲對自己的嫌惡程度,即使她瘋了,也不會幻想著成為他的妻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為何如此懼怕他?
她之前又為何陷害他?
沈雨茗笑了笑,果然有用。
陸存在門口停下了腳步,轉身回望沈若雲。
他的一半身體對著光,一半身體籠罩在陰影里。
光影之下,他的面容越發凌厲。
陸存冷漠道:「沈若雲。」
沈若雲開始磕頭。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陸存注視著她,只見沈若雲茫然地找尋著什麼。
她伏在地上,渾身沾滿了灰。
「牌位呢,牌位……」
「沈若雲,什麼牌位?」
「方、方……」
「方雅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