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讓他死

  這天中午,沈雪禾在等陸存回家吃午飯。

  結果人沒等來,只等來一頭驢。

  驢頭上掛著一封信,信上寫了四個字:有事,晚歸。

  飯後,沈雪禾獨自來到了驢棚,驢棚靠近大門,被春生清理得很好,沒有一丁點異味。

  沈雪禾對著大口咀嚼的雲朵長吁短嘆。

  人都沒回來吃飯,驢倒是回來吃了。

  「就知道吃,我相公在哪兒?」

  「咔嚓咔嚓……」雲朵不停咀嚼著乾草。

  養了這麼久,連話都不會說。

  「雲朵,你太讓我失望了。」

  沈雪禾指著它的鼻子訓。

  相公也是,也不把話和她說清楚,晚歸是什麼時候歸。

  她今天上午畫了一幅好漂亮的魚兒戲水圖,正等著相公回來誇她呢。

  「下次你就咬著他的衣服把他拽回來,聽到了沒有?」

  熱氣從雲朵的鼻孔里呼出來,沈雪禾縮了縮手指。

  氣息還挺足。

  這時,她聽到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

  相公回來啦?

  怎麼沒有人通知她?

  沈雪禾向著門口走去。

  「砰」的一聲。

  盛軒帶著數百侍衛通過暴力手段破門而入。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沈雪禾。

  盛軒呆愣在了原地。

  世間竟有如此美人!

  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讓他本就不清醒的腦袋更不清醒了。

  盛軒大聲喊道:「仙子,我要和你生孩子!」

  一瞬間,他連他們孩子叫什麼名字都想清楚了。

  就叫留仙。

  一定聰明又漂亮。

  他的臉色漲紅,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沈雪禾。

  石磊捂住了臉。

  好丟人啊。

  這替人感到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與此同時,石磊的理智開始回歸。

  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陛下追究起來可怎麼辦?

  他怎麼一糊塗就跟著王爺過來了,他就應該假裝突發疾病避開這一劫的。

  前幾日有個看上去很不靠譜的年輕大師說他近日不宜喝酒,他還不信。

  這下完了。

  沈雪禾觀察著這一群人的服飾繡紋,用剛學到的知識判斷了一下。

  「你是王爺?」

  盛軒矜持的點了點頭。

  「不用這麼客氣,叫我阿軒就好。」

  沒錯,他就是能文能武身份尊貴的瑞明王。

  被他看上,她真是有福了。

  她長得這麼美,他一定會獨寵她很長時間的。

  他就是這麼憐香惜玉的人吶。

  還真是位王爺。

  判斷對了,沈雪禾卻不高興。

  皇帝的兒子怎麼都是這種德行?

  盛弈是個瘋子,盛軒看起來精神也不正常。

  沈雪禾蹙眉,開始擔憂起她那素未謀面的外甥了。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這糟糕的父系血脈,真是玷污了她姐姐的優良資質。

  「你闖入我家做什麼?」

  來勢洶洶的樣子,怪嚇人的。

  還綁了她家裡的下人,土匪嗎?

  她哪裡得罪他了?

  盛軒嘴角一勾,緩步走近沈雪禾。

  直到沈雪禾退無可退,他深深一嗅,「好香啊!」

  說著,他故作風流地打開了摺扇。

  沈雪禾心中一陣噁心,她撇過頭去,伸手扇了扇,很是嫌惡的姿態。

  「你倒是很臭,令人反胃。」

  酒臭味和汗臭味雜糅在一起,她簡直要吐了。

  盛軒不以為意,女子總是心口不一的。

  「小娘子,你長得可真美!」

  他痴痴地看著沈雪禾,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

  沈雪禾拍開他的手,怒斥道:「滾開!」

  她從未見過如此色膽包天的男子。

  人都已經欺負到跟前了,心裡的害怕被憤怒徹底壓倒。

  沈雪禾上下打量了一下盛軒,輕蔑地說道:「就你這德行,怎麼敢肖想我!」

  「臉色浮腫,腳步虛浮,就跟一坨爛泥似的,惡臭無比。」

  「人家都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連個金玉的表面都沒有,在我家逞什麼威風!」

  大白天的,在她家發什麼酒瘋?

  她看上去很好說話嗎?

  勾搭人就要有低聲下氣的態度,她可不吃他這一套。

  「你竟敢說我丑?!」

  盛軒瞪大了眼睛。

  他自認相貌堂堂,頭一次被人當面罵丑。

  他胸中的怒火升了又降,降了又升。

  面前的女子實在太美,一看見她就自動降火。

  聲音這麼好聽,怎麼說話這樣難聽。

  他面色一厲,重重地擲出扇子,企圖恐嚇沈雪禾,讓她服軟。

  沈雪禾面不改色,還是那樣美。

  盛軒乾脆閉上了眼睛。

  「沈雪禾,你不要以為我不捨得殺你。」

  「我從沒有這樣以為過,你連臨安王都不如,卑鄙、齷齪、寡廉鮮恥!」

  「住口!」

  「聖上有你們這樣的兒子,簡直是他人生最大的敗筆……」

  「住嘴!」

  盛軒只覺頭痛欲裂,怒火一簇一簇地燃起。

  「你們都先出去,我要和這位沈小姐好好聊聊。」

  侍衛們憐惜地看了一眼沈雪禾,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盛軒平生最厭惡與盛弈相提並論,建安帝又是他這次情緒爆發的源頭,沈雪禾一句話,氣得他青筋畢露。

  除了建安帝以外,從來都是別人捧著他。

  她算個什麼東西,敢對他這樣說話!

  盛軒猛地睜開眼,掐住了沈雪禾的脖頸,開始收緊。

  既然坐不上皇位,放肆一點怎麼了?

  父皇總不會殺了他!

  沈雪禾痛苦地張著嘴,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她仰著頭,眼前是刺眼的太陽和七彩的光團。

  是要……死了嗎?

  好痛啊。

  好安靜。

  好像聽見了血液流動的聲音。

  沈雪禾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發紅,身體用力地掙扎著。

  可……她還是那樣美麗。

  像是含著露珠的玫瑰、雨後的水蓮、晨霧中的薔薇。

  身為好色之徒,盛軒忍不住被她迷惑,卸去了幾分力道。

  「怎麼樣,後悔了嗎?」

  「如果你後悔了……」

  沈雪禾朝他笑了笑,含淚而笑。

  脆弱而美麗。

  與此同時,她的雙臂搭上盛軒的肩頭,拉出了鐲子上的銀絲。

  銀絲真的很細,連她自己都看不見。

  她曾經試過,切木頭就像切豆腐一樣。

  很好用。

  什麼樣的人是最可怕的?

  一種是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他們在在絕望中尋找出路,行為不擇手段。

  另一種是天真無畏的孩童,他們過於純粹,不會考慮太多的後果,總是毫無顧忌。

  沈雪禾一直不希望別人把自己當做小孩子,可是她的心性很多時候與孩童無異。

  她很浪漫,很理想,也很情緒化。

  她害怕被殺,卻不害怕殺人。

  她不懾於權勢的威脅。

  她只想,讓他死。

  欺辱她的,她一定會報復回去。

  盛軒被她的笑容迷了心,鬆開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他笑著說道:「早這樣不就好了,跟著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