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身死

  「這,這位好漢,」

  這時候,公孫由在旁邊說話了;他雖抖如篩糠,還是堅持著開口:

  「我們都是來赴考的學子,身上,身上都沒帶多少銀子......」

  「哈哈,」

  獨眼男子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事情一般,他的目光落到還在喋喋不休的翁少英身上,

  不知為什麼,

  方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翁少英,這會子接觸到男人的眼神,竟閉上了嘴。

  「諸位有沒有銀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場的某一位,肯定是有的,

  對不對小兄弟?」

  翁少英在瞎眼男人的注視下縮了縮肩膀,終於生出了些許的畏懼之情。

  瞎眼男子接著講道:「在那客棧中,我們已經注意到這位小兄弟很久了,

  打賞小二用碎銀?真是出手很闊綽啊。

  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既然小兄弟對於小二出手都這麼闊綽,但對於我們這些道上的朋友,是不是也應該出手幫助幫助呢?」

  「自然,自然......」

  公孫由說這話的時候,額頭上已經布滿汗珠。他用袖子不住地擦拭著,同時心中哀嘆,

  他一早就知道這齣門在外,須謹記財不外露,

  只是他與翁少英並非十分熟絡,卻也知道他的性子是聽不進勸說的;再說這考完試了需要放鬆他也是理解的,

  因而沒選擇對翁少英多加勸阻。

  沒想到正是翁少英花天酒地的行為,吸引了這些匪徒的注意。

  「笑,笑話,

  你們是我的什麼朋友,我,我憑什麼幫你們?」

  沒想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眼前的少年還能說得出這種逞強的話來——獨眼男子看向他,儘管說話的聲音和眼神已經有些顫抖了,

  但翁少英的言辭之間,依舊沒有絲毫的退讓。

  獨眼男子都不禁好奇,

  這少年究竟是勇氣過人,還是愚蠢至極。

  「翁小兄弟,不可如此說話......」

  「公孫大哥你不用勸我,難道你忘了我們乃讀書人,『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嗎。這群人說的好聽是要我們幫助他們,

  其實不就是盜匪?想要來謀取我們的錢財嗎?

  公孫大哥你對他們搖尾乞憐,難道不覺得折辱了讀書人的氣節嗎?!」

  原本翁少英被獨眼男子的眼神恐嚇的已經沒有方才硬氣,這會兒說著說著,又熱氣上湧起來;在場其餘被翁少英這義正詞嚴的話語說的紛紛低頭,

  獨眼男子將這幅景象收入眼中,

  他微微抬頭,

  邁步走到翁少英的面前。

  「做什麼!」

  獨眼男子身形雖是這群人中最瘦小的一個,但此時站在翁少英的眼前,依舊也是山一樣的,

  「敢問這位公子姓甚名誰?何處人氏?」

  「你問這幹什麼?小爺姓翁,名字上少下英,澧縣人士,」

  「原來如此,」男子點點頭,

  「知道了這些,日後夢中你若是來找我尋仇,好歹也不會叫不出名字來。」

  「你這話什麼意......」「拿刀來,」

  獨眼男子話音剛落,一把泛著寒光的砍刀便遞到了他的手中。翁少英的心跳忽然劇烈地加快,他剛張大嘴想說些什麼,

  一陣寒光閃過,

  翁少英的腦袋就這麼被砍了下來,

  鮮血噴涌。

  ......

  郭隱書被人從車上扯下來,又被人用繩子從背後捆住了手,

  和其餘人一樣,坐在角落裡看著那些強盜。

  那獨眼男子顯然就是為首之人,

  聽他說的那些話,

  看來果真如路先所說,是從城中一直跟隨到這裡的。說到路先......郭隱書想到路先,猛然驚覺目光開始四處尋找,

  卻沒有在那些被捆束之人中,找到路先的身影。

  路先不在!

  意識到這點的郭隱書呼吸一滯。

  路先不在,路先會去哪裡?難道他還在車上嗎?不可能,那些傢伙已經將車上全部人都清空下來了才對,

  他......

  他逃出去了!

  儘管郭隱書並沒有看見路先逃走的樣子,但正因為如此,他堅信路先已經逃走了——他方才和自己說完話離開的時候,那惴惴不安的模樣歷歷在目,

  說不定他是心中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早藉助中途停車接手的功夫溜走了!

  意識到這點的郭隱書心情十分複雜,

  一方面,他為路先的預見感到欣慰和佩服,他不必遭受此等飛來橫禍實屬幸事;一方面他又沮喪的緊,

  為何自己沒有聽路先的話,

  若是和他一起未雨綢繆事先警示,哪怕是說與大家不聽,也可以事先離開去尋求幫手才是。

  這會子被綁在這裡,

  當真是無力回天了。郭隱書不由得心中哀戚。

  在聽到為首那男子說他們只是求財,不打算要命的時候,郭隱書稍稍鬆了口氣;見那群傢伙雖然凶煞,但還沒有大開殺戒,說不定真會遵守他們所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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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翁少英如此莽撞,

  郭隱書心中擔心異常,始終這些人仍舊是盜匪,倘若當真惹惱了他們,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過翁少英那番話確實也觸動了他,

  這些人都是熟讀聖賢書的學子,

  又剛剛參加完鄉試,在他們心中,早都將自己視作是為了國家的棟樑,

  尤其是那些滿腔熱忱的年輕人。

  不得不說,翁少英這些話,確實小小滴激起了些許,他們有憤而反抗的念頭,

  不過也就是暫時,

  在獨眼男子讓翁少英的頭顱從他的身體上分離的時候,那點念頭立即就如同被雨水淋濕的火苗一般消散了。

  這些書生哪怕是在家中,也幾乎都是連只雞都沒有殺過的,

  如此殘暴血腥的場景他們幾時見過?儘管都是男人,

  但這場景還是叫他們驚叫出聲。

  郭隱書的被在背後的雙手有些麻痹,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諸位,」

  獨眼男子看都沒有看那跌落的頭顱一眼——翁少英的頭嘟嚕嘟嚕地滾落在其中一人的腳邊,那人又恐又驚,連忙將腦袋偏過去,盡力不讓自己的腳觸碰到——將刀刃上的血跡甩乾淨,

  獨眼男子站到了眾人的面前。

  「容我再說一次,我們並不想要諸位的性命,

  但若是再有這樣,冥頑不靈的傢伙,我手上這刀,

  可不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