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貨？」
「是呀貴娘子，」那夥計笑容燦爛，扯出這匹布的一角，
「雖說咱們平日裡聽說，那北海蠻荒之地，出的儘是各類礦產，織錦手藝自然是比不上我們天朝上國的。但其中啊，偏偏有一項例外，
那就是這翡錦。用的是北海特有的手藝，世上除了土生土長的北海手藝人，可再沒有誰能織得出來了。
這不是最近北海正和突汗打仗嗎，這布的來源也斷了，恐怕以後都只會有這一匹咯——」
夥計這番話才說完，趙虎妞就看見那婦人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給我包下！我要了！」
「得嘞~謝謝您的惠顧~」
夥計滿心歡喜地抱著這匹布去櫃檯算帳，
趙虎妞看著他和櫃檯里的人說了些什麼，把布和客人交給了櫃檯里的人負責，自己又連蹦帶跳地走了回來。
「這位姑娘要看些什麼？」
瞧著眼前人笑容滿面的樣子，趙虎妞開口道：
「你們這兒一天能賣多少匹布？」
「啊？」
夥計顯然是第一次遇到問這種問題的客人，愣了一下；他看看趙虎妞的樣子，身上衣服用的不是什麼名貴的布料，但也算是乾乾淨淨，
而且看模樣表情，也不像是同行，
夥計想了想，
「生意好的時候，幾十匹吧，」
「都是你一個人賣的？」
「哈哈哈怎麼可能，姑娘你也太會說話了，」他擺擺手，「我們店裡這麼多幹活的，怎麼可能都是我一個人賣出去的？」
「可是我看這店裡，」
趙虎妞巡視一圈這織錦閣之中，確實是有不少的夥計在，但他們大多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只等客人問一句，他們答一句，
絲毫沒有剛才這人介紹的詳細和熱情。
趙虎妞微微頷首，
「……不是所有人都好像你一樣做生意的。」
夥計聽了趙虎妞的話，撓撓頭，
「只是我更好說話罷了，掌柜還時常說我話太多了些呢。倒是找我的客人要多些，我也不知為什麼。
唉，不過也沒什麼用，
在店裡不管你找的客人是多是少，領到的月錢都是一樣的。喏，你瞧見那邊那人了沒有，」
趙虎妞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角落裡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打扮和這些夥計無異，卻沒有和他們一樣四處忙活著招待客人，
而是手裡抓了一把瓜子，正頗悠閒地嗑著。
瓜子皮還隨口就吐到了地上。
「……那人是我們掌柜的外甥，」面前人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道，
「他來店裡什麼事情都不干，每日來就是站站坐坐的，每個月領的月錢和我們都一樣，」
一股瞭然的表情出現在趙虎妞的臉上，
「所以你說，這招待客人多了有什麼用，吃力不討好的。」
夥計說完搖了搖頭，這才反應過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客人，他連忙又擠出笑容對著趙虎妞說道：
「姑娘要看些什麼，是要做衣裳的還是要做裙子的？繡荷包的料子我們這兒也有，我帶你多逛逛瞧瞧，保證有你喜歡的款式。」
「不用了，」
儘管眼前人十分的熱情，但趙虎妞也沒有買布的打算，
「我過幾日再來看看吧，今日沒有想要的。」
「這樣啊，」
聽到趙虎妞沒有買布的打算，那夥計也不惱，依舊是帶著笑容的和趙虎妞說話，甚至還送著她出了店門，
趙虎妞站在店門口往回望去，見他送走了自己之後又立馬風風火火地回去招呼客人，
一個想法從她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
「李老闆，」
正大汗淋漓揮舞著錘頭的李猛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去，
看見是趙虎妞來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哎喲小丫頭，你今兒又來了。怎麼，那槍又給你打什麼的時候磨壞了？還是那刀？留下來留下來，我待會兒就給你重新弄一下，」
「不是，」
少女搖搖頭，看了一眼李猛正在錘鍛的東西，
看形狀似乎是一口劍，
「……我今天是來問問你，鋪子裡能不能做弩箭？」
「弩箭？」
「對，」
李猛的眉頭微微皺起，一副陷入思索的表情；雖然如此，他手上的動作群不停，依舊在一下一下地錘鍛著被燒的通紅的鐵料。
「那東西雖然看著小，做起來卻絲毫不比大物件省力。做……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估計要花費的時間，要比你那杆子長槍和短刀還要多。」
「那我不怕，
我不急著要，李老闆你只要在今年入秋之前打給我就行了，」
「哎要不了——，又不是什麼絕世神兵，一個弩箭哪兒要這麼多的時間。頂多兩個月，兩個月我肯定就給你打出來了。」
「那就好……」
「等等我先問問，
你這弩箭，是不是又要像前兩次那樣，你給我圖紙了？那可不一定兩個月能成啊我先跟你說。」
「沒有，這次沒有，」趙虎妞搖搖頭，
「就一把普通的弩箭，但我不要木頭的，我要鐵的。」
「純鐵的？」
「純鐵的，」
「那可更費功夫了，」
只聽得「鐺」一聲脆響，李猛最後一錘掄完，用火鉗子夾著的鐵料往旁邊的淬火缸里一放，
頓時涼水沸騰，
「哧啦哧啦」的聲響莫名有些嚇人，
李猛計算著時間把鐵料抽了出來，
原本是通紅的鐵料，這會兒竟已經變成了黑中泛青的顏色。
「用鐵給你打一把弩箭倒是不難，但是除了弩，連上面的發箭也要用鐵打，
那重量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若是打獵用那麼重的弩，怕是不趁手吧，且不說你還帶著鐵槍和短刀，」
「我自有我的打算。只要李老闆你說能打，給我打一把就得。」
「能打，」
李猛用身上圍著的布擦了擦手，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只要你說的出來，我都能打。」
「好，我就欣賞李老闆你這底氣，」
趙虎妞在身上摸了摸，反手將一樣東西扣在了爐子上；
「老規矩，這是我給的定金，到時若是不夠，再多添。」
李猛瞧著她鬆開手，
一錠金子赫然擺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