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我也沒說什麼嘛，那不是只是，傳那幾個臭小子的話麼，」
「得了得了，說便是說了，做什麼不好承認的。」
趙彩羽她娘撇撇嘴，
「照你這麼說，這孩子不像是心眼壞的，最近村里風言風語倒不少，我看啊，大多是五嫂那個心眼小的傳出來的。
哼，怕是她家孩子自己往山上跑，又沒那本事，就她溺愛的那個樣子，她肯定不承認是她孩子攛掇著上山的。」
「哎，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啊彩羽她娘，」
「哼，村里這些舌頭長舌頭短的事情大抵是哪些人愛傳的，我心裡有數。」
婦人把手中掃帚往牆邊一推，拍拍手往屋裡的方向走，
「行了別說這些廢話了。拿了人家東西以後咱們記著就行了，也難為她想著。說到底也還是親戚，以後也可以叫彩羽和她多走動走動。
看樣子，她和她爹娘還挺不一樣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婆娘。」
「婆娘？！」
「娘子娘子……」
趙正悻悻地回答，趕忙跟在自家娘子身後進了屋子。
……
「那趙姑娘，你想好究竟要開什麼鋪子了嗎？」
「沒有，」
看著眼前姑娘帶著堅定意味搖頭的模樣，金伯磊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
「那在下也不知道如何給你意見才是啊。經商可不是如此輕易的事情，你若心中連底數都沒有，就算投錢進去也只是失敗罷了。」
「這麼說，也有道理，」
趙虎妞支著自己的下巴露出沉思的模樣。
就在金伯磊以為自己的話成功引起了眼前這位少女的反思時，
「所以我來請教金老闆，還希望金老闆給我指點迷津。」
「......」
男人不禁扶額，
看來方才那番話是白說了。
「我就算能告訴你一二有關經商的經驗，始終還是要靠你自己去摸爬滾打的；況且我說話直些，希望趙姑娘你不要介意，
我們非親非故，
有些事情就是對自家人，尚要隱瞞三分，
又怎麼可能對趙姑娘你傾囊相授呢？」
金伯磊父親，原本就是遊走黃、景兩州的富商，只是有一年碰上兩州交處鬧山匪，花費了不少家財換取平安，
在那之後雖然未傷及根本，但金伯磊的父親卻決心改行商為坐商，只在黃州境內做生意了。
若要說起，金家原先是做木材商行的，
只是改了坐商後便開了不少酒莊酒樓，做起了這「民以食為天」的行當。
金伯磊無甚大能，卻也算得上敏而好學耳達目通；儘管不能叫金家的生意如其父在時一般蒸蒸日上，好歹也算是紅紅火火，
他說教對於經商方面幾乎是一張白紙的趙虎妞，當然是說得的。
「這點我當然知道。姑且我不是這樣厚臉皮的人物，
不過我看金老闆宅心仁厚，一定會對我這樣少不更事初出茅廬的姑娘多加指點的。」
「......」
金伯磊嘆了口氣。
「要說是初出茅廬，在下倒是相信，但趙姑娘要說自己是少不更事，我卻不敢苟同了。
其實趙姑娘有沒有想過，現在開鋪子的話，對於你來說，太早了些？
畢竟如你一般年紀的姑娘，能做到如你一般事情的，天下已經少有了——最起碼我這半生，就從未見到過像你一般的人。
或許這個年紀做到如此，已經夠了，再貪想更多的事情，只怕不會得償所願啊。」
金伯磊說這些話，倒當真發自肺腑，
正如趙虎妞方才說他，「宅心仁厚」之輩，儘管金伯磊從來不這麼認為自己，
但他的所做所言，也當真沒有過不能坦然皇之，虧心不能出口的。
對於趙虎妞他是打內心佩服，這么小小年紀的姑娘，便能幹打獵這樣危險的營生；不僅幹了，還幹得好，
但他相信，老天爺不會將所有的飯都端給一個人吃，
趙虎妞既然已經吃了一碗了，別的，或許當真不是她所能碰的。
「勞煩金老闆智言，」
趙虎妞點點頭開口道，她也知道金伯磊說的話在理，雖然自己只是來問問，但看金伯磊這樣子，是不相信自己有做生意的心思，
只當是年少之言。
不過金伯磊的話倒是提醒了一下趙虎妞，她也許不應該如此急著下決定要先買什麼鋪子，
還是應該再好好研究研究，再做決定不遲。
這麼想著的趙虎妞謝別了金伯磊，從金露樓出來；
她站在路口兩處張望，
原本是直接去李家鐵鋪的，但看這樣子，恐怕要去逛逛才行。
澧縣雖不是黃州州府所在，但也因地勢平坦開闊而早起勢頭，曾經也是黃州繁華所在；
金露樓的位置北起一條長街，便是澧縣城中店鋪往來行人最多，堪稱徹夜不眠的春榮街，
趙虎妞此時正是行走其中，
頃刻就叫軟紅十丈，熙來攘往。
「瞧一瞧看一看啦，北路來的新貨啊——」「香膏粉膏胭脂膏——」「饅頭！剛出爐熱乎乎的饅頭哎——」
趙虎妞來澧縣這快一年的時間，還真是沒怎麼來過春榮一街，
一來是行人眾多摩肩接踵，二來是趙虎妞要買的東西，沒必要跑到這鬧市中央來選購，
如今耳中聽著吆喝叫賣，眼前瞧著這熱鬧之所，
也頗有些趣味。
鱗次櫛比琳琅滿目，上到獨占一棟樓的鋪面，下到單一張擺著賣胭脂水粉的攤子，
就沒有生意不好的。
趙虎妞走了一圈下來看了不少，最終選定進了一家綢緞莊。
這綢緞莊名叫「織錦閣」，店面雖不是最大，但也能稱得上一句金碧輝煌，
趙虎妞好不容易跟著人群擠了進去，
只見一排排櫃架上擺著各色式樣的綢緞布匹，穿著各異的客人穿梭其中，挑選著自己滿意的布料。
趙虎妞背著手在店裡打轉，
這些布樣她叫不上名字，看著也花俏，不是她常穿的樣子，
「這匹呢？」
「哎喲這位娘子您可真是識貨了，這可不是尋常的布料，是千里迢迢從北海送來的貨，咱們澧縣您絕對找不到第二家賣的，
可只有咱們家有！」
旁邊夥計和客人的對話，吸引了趙虎妞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