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越女劍法

  看見躺在椅上的魔琴老祖哈欠連連，倪霧心中就有氣。

  我這累個半死，你卻閒得快睡著了，這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於是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準備給魔琴老祖也找點麻煩。

  「喂！大管家，同在一個屋檐下，我可是按你的意思教完了龍翊，可柳葉這丫頭怎麼辦？你看把這孩子急的！」

  「槍法不適合柳葉學，要不你傳她幾手劍法如何？俺柳兄可給咱倆拿了很多的好東西，你總不能不表示一下吧？」

  柳山平時不太機靈，這回腦子倒挺靈光，知道倪霧是在幫柳葉爭取好處，也不管好處大不大，先要到再說，於是一推眼巴巴的柳葉道：「快去給伯伯磕頭，伯伯要傳你劍法！」

  顏如玉在旁邊一聽，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啥？這個祖典會劍法？他除了會打一套養生拳，啥時候會用劍了？

  倪霧不會是騙人的吧？

  本正為自己置身事外而沾沾自喜的魔琴老祖陡然見倪霧給他扔來一個雷，連忙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行！」

  柳葉太聰明了，不但跪了下來，還抱住了魔琴老祖的大腿，求道：「伯伯！伯伯！你就教教我吧！你就教教我吧！要不然我就被小翊哥哥落下了！」

  讓魔琴老祖沒想到的是，龍翊也跪了過來，抱住他另一條腿道：「伯伯，求求您，您就答應小葉妹妹吧！剛才看見她那麼羨慕我，我……我很難受！

  「我聽娘親說，您是超級大英雄，頂天立地，不但能舉起石磨，還能一眼嚇退敵軍百萬，比張三爺斷喝長板坡都厲害！」

  「啥？一眼嚇退敵軍百萬？我啥時候這麼厲害了？」魔琴老祖忍不住地叫道。

  瞪退一個無賴和嚇退敵軍百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我啥時候在她心中有如此威猛的形象了？

  一念至此，抬頭一見顏如玉，只見她剛才的那種期盼又在眼神中浮現。

  本想拒絕，可一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簡直就是在給兒媳婦爭福利一樣，心中暗道：「罷！罷！罷！最難消受美人恩，誰讓自己總是免費吃人家做的豆花了！」

  柳山更有意思，趕著這個空當，從屋裡又取出兩壇好酒，緊著往魔琴老祖懷裡塞，一點兒都不怕他是蒙吃蒙喝的。

  其實柳山就算再傻，也能看出這兩個人絕非常人。

  魔琴老祖想了想，算了，不就是教兩招劍法嗎，又不是闖刀山火海。

  再說了，顏如玉的眼神也值得他這麼做了。

  其實，魔群老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和倪霧這段時間一樣，心態已發生了很多變化，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而已。

  魔琴老祖一生痴心武學，尤其後面更是為吃透魔琴的秘密廢寢忘食，一生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朋友。

  來到碧落黃泉這個地方，他也算引入塵煙了，過上了從來沒有的生活，居然能和柳山這樣的小人物稱兄道弟，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敢想像的。

  尤其顏如玉這個女人的出現，就像雨潤無聲一樣，讓他感覺到了平凡生活中也有另外一種幸福。

  魔琴老祖曾擁有過超凡的武功和無數的財富，可當這些都徹頭徹尾地失去後，他好像變得人間清醒了。

  過往皆如雲煙，神馬都是浮雲。

  就算曾經擁有過那些又如何？黃粱一夢一樣，皆成泡影，從沒在記憶的深處留下什麼刻骨銘心的橋段。

  正因為這樣，魔琴老祖看了看倪霧，哈哈大笑道：「你教人的本領不怎麼行，拖人下水的功夫倒還不錯！好！好！好！看在小玉……哦，看在你柳兄的情面上，那我就傳這丫頭幾手好了。」

  柳山與柳葉一聽自然是大喜過望。

  顏如玉心中雖然狐疑，可眼中的熱切期盼倒是真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在心中暗裡希望這個管家能更優秀點，否則風頭全讓少爺搶走了，這可不太好。

  魔琴老祖站起身，拉起柳葉和龍翊，之後說道：「柳葉，祖伯伯今天教你幾手劍法，只要你用心苦練，不碰到超強對手，用於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柳葉雖才十三歲，可太聰慧了，連連點頭，露出了非常期盼的神情。

  見身邊的幾人都洗耳恭聽的樣子，魔琴老祖故意拿捏，居然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我要教的這劍法，那可是大有名堂，你們想聽聽關於它的故事嗎？」

  包括顏如玉在內，四個人都像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那種無形的崇拜好像瀰漫全場。

  魔琴老祖一見，哈哈大笑，之後自豪地說道：「我要教葉子的這幾招劍法叫『越女劍法』，是一個名叫阿青的女子所創，被號稱為天下第一劍法！」

  一聽「越女劍法」這幾個字，本正準備看魔琴老祖笑話的倪霧居然愣了一下，一下子收起了剛才惡作劇的隨意表情。

  越女劍法被稱為天下第一劍法雖然略顯誇張，可這劍法真若學會了，何止自保，打遍四國也未嘗不可。

  只聽魔琴老祖接著說道：「說起這越女劍法，還得從吳國劍士將阿青姑娘的一頭山羊從頭至臀剖為兩半開始說起……」

  這個故事，倪霧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魔琴老祖講故事的天分還真不賴，邊說邊比劃，可比一些學堂里的那些老學究授課精彩得多，甚至比茶館裡說書的都好。

  講的人眉飛色舞，聽得人如醉如痴。

  尤其魔琴老祖說到范蠡和阿青去尋找白公公，發現她說的白公公竟是一頭白猿時，眾人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直到這時，大家才豁然開朗，原來阿青的劍法竟然是在和一頭白猿對打中練成的。

  故事說到最後，當說到阿青要殺西施而獨戰幾千甲士時，顏如玉的臉緊張得不行，不知道她是為阿青擔心，還是為西施擔心。

  要知她的綽號可是「豆腐西施」。

  她以前也只是知道西施是一名絕色美女，所以豐都小鎮的人背地裡管她叫豆腐西施時，她也只是一笑置之，覺得只要西施不是什麼壞女人就行，卻對西施的任何故事都不太了解。

  今天，魔琴老祖為了能哄美人開心，特意把越女劍的傳說增加了很多西施的故事，例如說西施的美時就引入了「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典故。

  沉魚指的就是西施，傳說她在河邊浣紗時，清澈的河水映照她俊俏的身影，使她顯得更加美麗。這時，魚兒看見她的倒影，忘記了游泳，漸漸地沉到河底。從此，西施這個「沉魚」的代稱就流傳開來。

  除此之外，為了增加故事的喜劇效果，魔琴老祖又插入了「東施效顰」的故事。

  一見魔琴老祖完全放飛了自我，倪霧心中一陣好笑。

  越女劍傳說主要講阿青和她所創劍法的故事，西施的戲份啥時候這樣多了？明顯的就是為了討好人家豆腐西施嘛！

  說了很多西施的故事後，魔琴老祖終於想起他是在講阿青的故事，於是趕緊把故事往回圓。

  當魔琴老祖說到阿青的竹棒尖端指在西施的心口時，顏如玉明顯有些緊張，仿佛當時被指的是她一樣。

  「天……天下竟有這……這樣的美女！范蠡，她……她比你說的還……還要美！」只聽魔琴老祖學著阿青女子的聲音說道。

  之後他又道：「纖腰扭處，一聲清嘯，阿青已然破窗而出！清嘯迅捷之極地遠去，漸遠漸輕，餘音裊裊，良久不絕……」

  故事講到這裡就完了。

  柳葉又驚又喜，因為越女劍法顯然就是故事中阿青所創，真要學會了，簡直就是仙法一樣的技能。

  試想，幾千甲士都攔不住阿青一人，那阿青的武功該有多高？

  柳葉興奮之餘，自是極其關心阿青和劍法的情況，於是問道：「祖伯伯，阿青最後去了哪裡？她的劍法真有那麼厲害嗎？」

  魔琴老祖一見自己的故事引起了柳葉的極大興趣，自然十分高興，於是說道：「阿青把她的劍法傳給了越國士兵，使得越國大敗吳國，所以這劍法當然厲害！

  「只是，江湖中流傳甚廣的越女劍法只是當時越國士兵使用的，還不能稱之為真正的越女劍法！」

  「啊？！祖伯伯，這麼說，你有真正的越女劍法了？！」柳葉滿臉期待地問道。

  魔琴老祖點了點頭道：「我的確是有真正的越女劍法，只不過劍譜是個殘本，只剩七招了，其他的已經不見了！」

  柳葉一聽，明顯感到有些失望，小臉瞬間變了顏色。

  魔琴老祖一見，連忙安慰她道：「葉子，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我覺得只剩七招剛剛好！

  「如果你真領悟了這七招，何愁不能將它變為七十招、七百招呢？要知道，你的倪叔叔才教你小翊哥三槍啊！」

  聽魔琴老祖如此一說，柳葉這才有些釋懷。

  其實真正的越女劍法也只有七招，是被越國當時最有名的畫師姒邊以畫作的形式完美地保留了下來。

  原來，阿青後來也去找過范蠡，可惜那時的范蠡早已攜西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了。

  范蠡曾被提醒過，越王勾踐「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榮樂」，所以他功成勇退，變成了南陽五聖中的商聖，後來又定居於宋國陶丘，自號陶朱公。

  范蠡既然決意隱退，遠離政治，少女阿青又如何能尋得到他呢？

  阿青想起范蠡最初找她是為了她的劍法，於是經過仔細琢磨後，最後形成了絕殺七劍，由當時最出名的畫家姒邊按她的演示畫出，準備由姒邊找到范蠡代為轉交。

  阿青此舉，既是為了實現當時對范蠡的承諾，也想讓自己的容顏流傳於世，以期范蠡見到畫作之時，也能想到兩人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可惜，阿青註定情傷白頭，黯然消失在紅塵之中，因為范蠡一去無蹤，再也沒有回來！

  這一切也就被歷史的車輪淹滅了。

  越女劍的招式以及這段秘辛，卻由姒邊以畫作的形式流傳了下來，最後被搜刮進了大聯盟，到了魔琴老祖手中。

  魔琴老祖之所以沒有講後面這段故事，實乃是因為大聯盟以前幹的事並不怎麼光彩，此時在這些人面前自是不好開口提及。

  他故意說只有殘本七招，是想讓柳葉不要過於滿足而已，因為人有的時候只有帶著敬畏和遺憾才能走得更遠。

  柳葉又問了問和阿青對練的白公公的兩條手臂到底好沒好，以及阿青後來又見沒見到它等一系列問題。

  魔琴老祖自然是一一給出了解釋。

  等柳葉不再問時，顏如玉突然插嘴問道：「那……那西施被阿青殺了嗎？」

  她明顯中氣不足，充滿焦慮。

  魔琴老祖剛才只講到阿青破窗而去就結束了故事，有戛然而止的效果，本是為了故事更好聽，沒成想顏如玉對西施的命運卻如此關心，於是又說起了後面的故事。

  ……

  數十名衛士急步奔到門外，衛士長躬身道：「大夫無恙？」

  范蠡擺了擺手，眾衛士退了下去。

  范蠡握著西施的手，道：「咱們換上庶民的衣衫，我和你到太湖划船去，再也不回來了。」

  西施眼中閃出無比快樂的光芒，忽然之間，微微蹙起了眉頭，伸手捧著心口。

  阿青這一棒雖然沒戳中她，但棒端發出的勁氣已刺傷了她心口。

  ……

  聽說西施最後安然無恙，只留個「西子捧心」的典故，顏如玉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魔琴老祖一眼。

  故事講完了，答疑也答完了，該到魔琴老祖傳授武功了，只見他不慌不忙地道：「葉子，筆來！紙來！」

  柳葉和龍翊習文練武，這些東西自是不缺，立刻就拿出了很多紙張和筆墨。

  魔琴老祖提筆在手，開始畫第一幅畫。

  他畫功自然是比不上倪霧，畫得一點都不生動，簡直抽象得很，因為在他的筆下，本應該是溫婉多姿的越女簡直就像一個蝌蚪一樣，根本就看不出耳眼口鼻，只是從姿勢上能看出是一個人形而已。

  很快，第一幅畫紙上就多出了十幾個舞劍的小人，雖然沒有五官和衣物，可卻也栩栩如生。

  每個小人的腳步和拿劍的姿勢都不一樣，把十幾個的動作連起來明顯就是一招劍法。

  在旁觀看的幾人又是一陣發傻。

  如果不是對劍法和繪畫瞭然於胸的話，怎麼可能眨眼間就完成了一幅畫作呢？

  魔琴老祖不管幾人的詫異，仍快速作畫，很快就把七招劍法全部畫了出來。

  越女劍是傳說中的第一劍法，他獲得了真本之後，當然仔細研究過，所以早就爛熟於心，進而能一氣呵成畫完。

  至於畫功，他研究魔琴琴譜幾十年，把那本琴譜畫過成百上千次，所以對一些簡單的符號情有獨鍾，這才能把傳下來的越女劍法抽取精髓，用最簡單的方式畫了出來。

  阿青既然通過和白猿對打就學會了那麼厲害的劍法，所以劍法中的細枝末節大可省去。

  就像阿青一出手就傷了吳國劍士的眼睛，不管他們是高是矮，反正一出手就能刺傷，這就說明那一刺是高點還是低點，是從正面還是側面，都無關緊要，反正只要刺中就行。

  這就和「不管黑貓白貓，能捉住老鼠的就是好貓」一樣。

  姒邊為了能畫好七招越女劍法可是用了很多畫紙，可魔群老祖卻不一樣，只用了七張。

  每一張裡面的劍法一目了然，只要按圖修煉，絕無問題，相當於魔琴老祖按自己的理解給出了最精緻濃縮的劍法。

  柳葉拿著七張畫作，激動得熱血澎湃，小臉通紅，眼中噙滿淚水。

  她聽了阿青的故事後，自然對這劍法的威力深信不疑，是以內心激動不已。

  柳葉當然也從不認為這些劍法有假，因為她根本就不相信魔琴老祖會騙她。

  事實上，這些劍法也的確全是真的，因為她碰到的是魔琴老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