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出去半個鐘頭就提著一大袋的燒烤回來了。愛莉正在廣場徘徊,見韓天回來急忙上前接了大袋,裡面有魷魚酥、烤鴨舌、麻辣雞腳等等,薰香撲鼻。兩人一起上樓。劉霖見兩人一起回來,又見愛莉笑靨歡顏便醋意橫生,把一箱二十四瓶啤酒全部開蓋,魚死網破,誰怕誰?韓天和松筠同坐長沙發,愛莉坐靠近松筠一邊的短沙發,劉霖近水樓台,坐著韓天這邊的短沙發。今晚的遊戲是拿兩張撲克輪點數大,遇十點通輸,九點按A九最大,其餘是K九、Q九、J九……輸的喝一杯,輸者為莊家,韓天先坐莊,男士優先。愛莉、劉霖根本不在乎牌的大小,只是鬥氣,結果可想而知。斗酒沒有長贏,人生不是折騰,拼命三郎跌落糞坑,找屎。初,劉霖還知道有意無意的以腳和韓天傳情,心痴意軟的;後,醉眼朦朧,嘴鈍舌硬了。是夜四更,夜色將闌,春色未老氣色已絕,劉霖跌跌撞撞的扶著韓天,松筠扶著愛莉,都醉了,閨房何處?
天已大亮,韓天感覺香塵滿床,枕邊馥郁撲鼻,睜開眼:只見劉霖平躺在裡邊,紅英落盡,秀色可餐,雙眼半開不閉,滿臉潮紅。韓天一時失措,坐了起來,想著武俠小說的招數:泰山壓頂?黑虎掏胸?水底撈月?……幸福來得太特然了,此時韓天有招卻無招,心在伊人,連房門被人敲響也沒有反應,正對「野火春風斗古城」的詩句,又有「火著風就來」之勢。
原來,松筠見表哥遲遲沒有下來吃早餐,心想可能是昨晚喝多了便上來找韓天,敲了幾次門裡面都是鴉雀無聞。這時的韓天正在想武俠招數哪裡有得閒的耳朵去聽房門的響動?松筠輕輕的把門鎖一扭一推,我的乖乖,門果然開了,跟著進去……一下子見到床上的情景使她無地自容,直教人情何以堪。松筠把不該看的看了,驚叫著回身,慌亂中連門都沒關便跑向樓下。劉霖羞得兩頰如火燒一般,恨不得鑽進床底去。港深自有船來泊,雖然受到開門之嚇,未能泊岸,韓天也算是食到蜜蜂屎了。
愛莉知道後心有不甘,自此憂鬱成疾,藥石罔效,臥床半月,松筠悉心照料。韓天得知,前往探視幾次,你說奇不奇怪,愛莉的病果真好了。應了一句老話:心病還須心藥醫。韓天又多了一個紅顏知己,雖然是背著劉霖偷偷摸摸的,兩人時常得趣,不在話下。
轉眼又到霜降時節,乾旱少雨,禾穗低頭,松筠愛莉劉霖三人早早就把早飯做好。外公起得早散步還沒有回來。舅爹、表哥吃完早飯就匆匆出去了,只有舅奶和她們一邊吃一邊說著閒話:「你表哥又換一台小車了,比原先那台好看多了。」「是嗎,他沒跟我說,我以為是原先那台沒有修好暫借用的,過幾天我想回家一次,家裡準備割禾了,不知道繼母自己能不能搞定,我想表哥抽空搭我回去一陣子。」松筠回道。「好啊好啊,我們也想回去,告訴家裡我們不回去割禾了。」愛莉 劉霖也想搭順風車。舅奶回應道:「現在割禾不同往時了,出點錢給收割機割,你只站在田埂上看就可以了。」「是就是方便,可我們這地方很多同簸箕大小的山邊田,人都難走,何況收割機。」松筠無可奈何的說。「好吧,今晚你表哥回來就跟他說,准同意,你們吃飽了就把門前的新樹澆點水。」「好的。」劉霖搶答。
韓天的豐田雖然是二手的,可畢竟是最新款「亞洲之星」,動力強勁,換車不換牌,說白了是「舶來品」,如果沒有海關「罰沒收據」就入不了戶,可韓天套個舊牌照樣開著橫衝直撞,如之奈何?這日載著三個靚妹,劉霖坐副駕松筠 愛莉坐后座,一路歌聲悠揚笑聲填耳。劉霖時不時偷窺一下韓天,想起那個尷尬的早晨,滿臉緋紅,便把車窗按下讓冷颼颼的北風給火辣辣的臉龐降溫。「冷冷,快把車門關上。」愛莉嚎著。劉霖把車窗關了,回過頭來一邊捋了捋凌亂的頭髮一邊說:「我在風頭都不冷,你在風尾就冷?」「那我和你換位置。」「想得美。」韓天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道:「愛莉說得對,后座是迴旋風,很快就到那壟了,我的意思是先到劉霖 愛莉的家,好讓你們和家裡人說幾句話,然後再到我姑丈那裡喝酒,好不好?」大家都說好。「你們想想還有哪位同學想出來幫我做事的,叫上二三個,性格一定要溫柔安靜,面容俏麗這種。」韓天接著說道。「這個還不容易,我們這個地方的女孩子每天都是喝山泉長大的,高矮肥瘦不說,臉色絕對白裡透紅,你看我們就知道。」松筠回道。
再說韓天照著劉霖的指道,小車慢慢的行走在一條很小的只能單行的蜿蜒的山路上,遠處疏林如畫,近處奇花異草五顏六色。再往前,道路依溪邊而走,小溪清流激湍。溪的另一邊是形狀不一的稻田,金黃色的稻穗沉甸甸的彎了腰。田埂很多不知名的野花赤黃青綠,韓天無心細看只盯著路面,劉霖指著前方的山沖對韓天道:「再過了前面那個隘口的石橋,不遠處就是我們村的大禾堂了,我家就在禾堂邊不遠,愛莉的家要走二百多米的小路才到,車去不了,就停在禾堂。」「好的。」很快,小車駛過石橋,直接開進了禾堂。
幾個小哥正在禾塘邊的涼棚里打撲克呢。旁邊幾個看熱鬧的眼快:「噯,慢人開小叉來丫果(客家話:誰人開小車來這裡)?」這個村全部都姓劉,客家人,講捱話。劉霖韓天先下了車,打牌的其中一個說:「系捱(我)囉(老)妹。」說著便丟下撲克直往小車奔來,其他幾個也一起過來,看著劉霖從前面副駕下車的,大家都以為是「有故事」的人了,羨慕不已。松筠 愛莉跟著下了車,韓天把車後備箱打開,把來前買的等手禮物:幾袋餅乾、糖果、酒之類一份交給劉霖一份交給愛莉。
剛才走得最快的那個小哥來到跟前。微笑的問劉霖:「老妹,這位是?」「我老闆。」「快進屋,快進屋。」小哥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韓天。心裡嘀咕:「好靚仔。」這時松筠指了指韓天對小哥道:「哥仔,這是我表哥,是來我家的,劉霖和愛莉是搭順風車的,是回來和家裡說這次就不回來割禾了,因為我表哥的餐館準備開業了,要人手幫忙,請哥仔原諒,多多包涵。」「原來系敢,莫關係莫關係。」韓天從後備箱裡拿出兩條「阿詩瑪」香菸遞給小哥:「你燒煙嗎?這煙你帶去燒吧。」「禾草棚不燒!」小哥微笑著接了香菸。笑道:「如果嫌我家裡髒就到那邊的涼棚坐坐。」松筠對劉霖 愛莉說:「你們快點回家去,說好了馬上過來,我們在涼棚等你們,等下還要到我家去煮飯,要不是初冬天氣,不然後備箱了里的海鮮早就臭了。」愛莉 劉霖匆匆的回家去了。小哥拉著韓天的手。道:「我去焗一壺茶同你們喝。」好不熱情。「不了,等她們一出來我就得走了,我還要和我姑丈喝酒呢,我和表妹在這裡等就好了。」
也就一會功夫,劉霖從一條巷子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遠遠就招手笑著道:「我二妹不懂事,不叫老闆入屋喝杯茶,快快進來,前面就是我們家了。」韓天、松筠起身相迎。只見她把髮辮盤在頭上,臉色黑紅,精神飽滿,身穿藍色唐裝衫配著黑色窄口褲,腳穿著半舊不新的解放鞋,一看就知道是整天和大山打交道的山人。這個時節不是剝桂皮的季節,也不是摘八角的時候,那就是砍柴了。她來到韓天跟前端詳著,連松筠問好都沒有回應,劉霖在旁見到老媽的情景都不好意思了,又瞄了一眼松筠。心裡暗罵:「那天早上要不是你,今天才有意思。」韓天也感覺自己變成從山上跑下來的大馬猴,給人家參觀了一回,一時無言。
不多時,愛莉帶著一個姑娘來到韓天跟前。愛莉沒有介紹,只用眼神示意,只見姑娘生得十分水靈,看著她兩手在撫弄著襟底下的紐扣,其嫵媚之態,韓天不禁心動神怡:「好好好。」便對愛莉說:「叫她明天就去上班,她芳姓大名?」愛莉回道:「她叫蘇唱,住我隔離屋。」「好名字,她叫舒暢,妹妹是不是叫舒服?」韓天一本正經的問道。韓天這一問,整個禾堂都笑起來了,禾堂不會笑,只是在禾堂的人笑,劉霖她媽差點笑到氣絕。蘇唱見被人取笑,便掩著臉跑開了,愛莉趕緊追著。劉霖有點責備的意思。說道:「天哥不要拿她開心,小女孩沒有出過遠門,經不住取笑的,她真的有個妹妹叫蘇芙,不是舒服。」韓天道:「我普通話說不好,不好意思,我才初中畢業。」劉霖對那邊樹下的愛莉 蘇唱喊道:「愛莉,撤退撤退,叫蘇唱儘快到望江樓和我們會合。記得留地址給她。」「噯,好的。」愛莉應了,並把詳細地址告訴蘇唱,便小跑過來上了車,和大家揮手告別。
再說韓天驅車離開了禾堂,一路風風火火不像進來的時候那麼拘謹了,不時就出到公路主幹道。松筠的家在那壟山南麓,韓天經常走動,太熟悉了,從出來的路口進入主幹道前走十公里便是那壟三岔路,轉入逶迤鄉道,再前進五公里左右便是山口,迎面一高約一丈的大青石上刻著「那壟村」三個紅色大字,據說是「張體」草書,剛勁柔順,出自那壟小學顏老師之手。從鄉道路拐入一條約兩米多寬五十米長的石子路。S形的石子路穿田而過,路邊的稻穗青黃相接,很快就熟透了,鳥兒在翻飛,是在喙捉稻田的禾蝦蜢蚱。路盡處便是一排四間的青磚瓦房,這就是松筠的家了。
小車開進用木條欄柵圍住的一個小型禾堂。松筠的繼母見著便笑嘻嘻的從屋裡走出來。道:「今早有幾個喜鵲站在門口的欄柵叫,果真有喜事。」韓天微笑問阿姨好。阿姨笑道:「老侄哥,你結婚啦,還一棍雙貂,都不請我們去喝喜酒,還好,今天回門還記得姑丈,我傍喜了。」愛莉 劉霖聽了心裡不知道是苦還是甜。其實松筠的生母是韓天的親姑,現在這個是松筠的繼媽,你說韓天應該怎麼稱呼她?繼(雞)姑?如果是繼(雞)爸,真不知道怎麼稱呼了,雞巴姑丈?暈。韓天把後備箱打開,叫大家動手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搬下來:「重點看看泡沫箱裡面的海鮮臭了沒有?」「沒有,青蟹還會動,魚蝦在睡覺,豬腳不踢人。」松筠笑著回道。和愛莉 劉霖一起把東西搬回家去了。
再說松筠的繼母,原是本縣西潮鄉人,離那壟村三十多公里,四十出頭,留著過耳短髮,衣服乾乾淨淨,雖然是半老徐娘了可風韻猶存,能說會道,干農活也不含糊,現在家裡的兩畝水田和一畝多的坡地全部是她耕作。她年輕的時候做過代課老師,可她老爸給她取的名字太霸氣了,姓莊名伽,就是莊家的意思,大凡做什麼事情都是她做主,可不,和前任離了,留一對兒女給男方。現在也好不到哪裡,現任老公顏老師也不是省油的燈,大名叫顏澀,就是顏色的意思,對不聽話的學生給點顏色看看是錯不了,可給莊家顏色就不和諧了,加上顏老師所出的是兩個女兒,莊家又沒有生育能力了,只能同床異夢,春宵同嘆。
阿姨侍候大家在客廳喝茶,韓天因問姑丈什麼時候放學。「很快了,平時都是十二點多就回到,學校距離不遠,翻過山脊就到了,幾百米遠。」韓天看了手錶,剛好中午十二點。便和松筠商量:「你們都去整菜。」劉霖在一旁應道:「我們去整菜,那你幹嘛?」用眼甜甜的瞟著韓天。愛莉有點醋意。阿姨看在眼裡打趣道:「你們一家子在家也是這樣子,連煮飯也要一起?」松筠見阿姨說話有點出格。便笑著道:「阿姨不要扯得太遠,怎麼一家子,表哥是老闆,我們都是幫他打工的,至於以後怎麼樣,天知道,俗話說得好,眼快不如手快,手快不如多放柴,『滾多』爛熟。」說完瞥了一眼劉霖。劉霖滿臉漲紅的急急向廚房那邊走去,不在話下。欲知下文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