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康安及時咬住了話頭,可江楚臣還是聽出了異樣的感覺。
江楚臣扭頭看向江康平,冷冷淡淡的開口道:「就算父親當真偏愛我又如何?我是他的幼子,倚重長子,偏愛幼子,這不是很普遍的現象嗎?」
一般來說,多子的家庭中,父母偶有偏愛是正常的,但只要不是偏心眼得沒邊,子女的接受能力也都還可以,像是江康安這般因為嫉妒而把自己的路都給走歪了,走死了的,真是的不多見的。
「而且,父親和母親雖然偏愛我,但同樣也愛你和三哥,並沒有因為偏愛我就忽視你們,二哥你到底為何對我這般怨恨?」江楚臣眼中全是不解。
他雖因為性子冷清,看著和兄弟們並不親近,但是在他心裡,每一個家人都很重要,他並沒有不喜家中任何一個人。
「因為你不是父親和母親的親生兒子!」江康安沒忍住,脫口而出的喊道。
江楚臣聞言,愣住了。
江康安見江楚臣愣住,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繼續道:「你都不是江家的孩子,憑什麼獲得跟我們同樣的待遇?憑什麼還能獲得父母親的偏愛和寵愛?」
便是鎮定如同江楚臣,也是被江康安說的這個消息給炸暈了。
過往二十多年的歲月仿佛在這瞬間在腦海中跑了個圈兒,那些被父母親捧在手心裡疼寵偏愛的場景,一幕幕的在腦海中浮現,江楚臣是真的無法相信,待他那樣好的父母親,竟不是他的親生父母!
他不是江家的孩子,那他是誰家的孩子?他是誰?他的父母又是誰?
「你……胡說。」好一會兒,江楚臣才聲音艱澀的開口:「你沒有證據,我不信。」
他的聲音都啞了。
江康安見他如此,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和快意。
江楚臣壓在他的頭上太久了,風光籠罩之下,他的心早就因為嫉妒而扭曲了。
在這一點上,他和江浩宇是一樣的,這也是他會拉江浩宇下水的另一個原因。
他對江浩宇,多少有那麼點惺惺相惜的原因在裡頭。
他比江楚臣大很多,他入仕的時候,江楚臣還小,可他還沒混出個名堂來,江楚臣卻已經壓了他一頭,在嶄露頭角了。
他作為一個兄長,混得還不如小他那麼多的弟弟,他心裡是極度不平衡的。
只不過他藏得極好,沒人發現罷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江楚臣和他是兄弟,卻比他小很多,跟江浩宇差不多大。
如此一來,叔侄兩個明明差了輩分,旁人說起來的時候,就都愛拿江楚臣和江浩宇相比較,倒是讓他無形中少了許多的關注和打擊。
也是因此,他才會把江浩宇拖下水。
若是成功,算他對江浩宇的施捨,拉他一把,從此功成名就,不用再被江楚臣壓的死死的,活在他的光環壓制之下,抬不起頭來。
如果失敗,便讓江浩宇給他陪葬,如此旁人說起來,也不會只說江家只出了他一個敗類。
橫豎他都不虧就是了。
眼下雖然失敗,還能用言語刺痛江楚臣,江康安的心裡也是快意的。
「我親耳聽到的。」江康安淡淡道:「父親死前的幾年吧,我剛巧去找父親,卻聽到父親和母親的談話,說是你的親生父母的忌日快到了,要去祭奠,-
母親問父親要不要帶你,父親說等你長大一些,再帶你去。」
「我當時只覺得不可思議,父親母親那麼寵愛你,你怎麼會不是他們的孩子呢?」
「但事實就是,你不是他們的孩子,你就是一個父母雙亡,被父親母親收養的小可憐而已!」
「可是,明明你不是親生的,你只是個他們收養的野孩子而已,他們為什麼那樣偏愛你?他們只能看到你,卻看不到我這個親生兒子,憑什麼?」
說到這裡,江康安再度滿臉怨恨。
江楚臣腦子嗡嗡作響,看著江康安幾乎說不出話來。
便是親生的孩子,有所偏愛,也會被兄弟們所嫌棄,更別說他不是父親母親的親生兒子了。
也難怪江康安這樣不平,對他這樣有意見,如此怨恨。
「源安,把二哥帶回去。」江楚臣開口道。
他已經不想多跟江康安說什麼了。
看江康安如今的狀態,也不會說出更多有用的消息了,與其繼續在這兒聽他的怨恨和不滿,還不如去冷靜一下,捋一捋他不是江家孩子的事兒。
「果然不是親兄弟,就是心狠手辣,一點情面都不講,更別說什麼手下留情了。」江康安譏諷道。
江楚臣抬眸看他,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靜淡然。
他說:「隨你怎麼說,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們要做一個公正善良,遵紀守法之人,我這麼做,對得起父親的教導,無愧於心。」
江康安聞言啞然。
江楚臣又道:「如果父親還活著,知道二哥做了這些事情,他會親自送你進大牢,二哥覺得呢?」
江康安抿唇不語,心裡也明白江楚臣說的是對的。
父親就是這樣一個鐵面無私的人,這一點從大哥的身上就能看出來。
大哥是他們兄弟四個人中,最像父親的人。
靳源安把江康安給帶走了,而江楚臣則是回了江家。
他去了柳含星的院子。
柳含星已經洗漱好,熄了燈躺在床上休息了。
江楚臣見熄了燈,是翻窗進屋的。
「誰?來……唔……」柳含星聽到動靜,吃了一驚,猛然坐起身來,下意識的就想喊人。
然而下一瞬,她的嘴巴被捂住,一股冷香撲面而來,熟悉的氣息讓柳含星放鬆了下來,不再掙扎。
「別喊,是我。」江楚臣低聲開口。
他以為她睡著了,卻不想,她竟還醒著。
見她不掙扎了,江楚臣放心的鬆開了捂著她嘴巴的手。
「你怎麼有門不走,翻窗進屋啊?」柳含星小聲問著,想去點燈。
「別點燈。」江楚臣低聲開口。
「怕吵醒你,一時忘了。」
雖然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著淡冷,可柳含星卻分明的感受到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壓抑。
「你……心情不好?」柳含星遲疑的開口問。
江楚臣:「……」
他倒是沒想到,柳含星的感覺竟然會這麼敏銳。
他分明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可她卻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不佳。
他此時何止是心情不好?簡直是心情糟糕透了。
認定了二十多年的事實忽然變了,他的心情哪裡能好?
江家不是他家,父親母親不是他的親生父母,那他的親生父母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