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見他不吭聲，但渾身都透著冷意，有些驚訝。
江楚臣在床沿坐下，低聲道：「沒有。」
「你騙人。」柳含星拆穿他。
江楚臣：「……」
他頓了頓，低聲道：「確實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影響了情緒。」
江楚臣沒有再否認，坦然承認了他的心情不好。
「能說嗎？」柳含星問他。
江楚臣沉默著，沒有立刻回應。
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自己還沒有搞清楚情況，說不明白。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訴你。」
他現在所知，只是江康安的隻言片語，所知太少，他自己都還是懵的，更不可能跟柳含星說明白了。
既然說不明白，那就不說，等弄清楚了，再說其他。
「好。」柳含星應了一聲，道：「我點燈，喊下人送水給你洗漱？」
「不用，我自己去。」江楚臣應了一聲，主動起身離開。
江楚臣離開之後，柳含星輕輕蹙眉。
是什麼影響了江楚臣的情緒？
他今天出門的時候，說了要拿一個人，還說已經掌握了對方的罪證，難道是拿人的過程不順利？人沒抓住？
柳含星覺得不太可能。
江楚臣是那種不打無準備之仗的人。
他既然說了能夠拿下那個人，肯定就是能拿下的，即便有什麼意外情況，他肯定也能考慮到，行動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才。
所以，是什麼影響了他？
柳含星若有所思，直到江楚臣回來。
兩人已經同床有一陣子了，所以江楚臣鋪被子，上床睡覺什麼的，很是輕車熟路。
柳含星等他躺下才問：「你不開心，是因為下午的行動不順利嗎？」
「不是。」
行動是順利的，只是被人往心窩子上狠狠的捅了一刀而已。
這樣的一刀，甚至比行動不順利，還要讓他燒心。
柳含星聞言問他：「你的不開心，跟公事無關？」
「嗯。」江楚臣低低的應了。
私事啊……私事她就不好問了呀！
畢竟，他們也不是什麼真夫妻，還沒有到能夠分擔彼此私生活和個人情緒的地步。
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
柳含星頓了頓，道：「那你早些休息，左右沒什麼事兒是解決不了的，睡一覺醒來，或許就都好了。」
江楚臣看著漆黑的屋頂，眸色淡冷。
「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江楚臣冷淡道。
「啊？」柳含星愣了愣，旋即輕聲道：「我想著，畢竟是你的私事，我多問了也不好，如果是什麼不能為外人說的隱秘事兒，我要是追問，那不是戳你傷口麼？」
「而且既是隱秘之事，你定然也是不想提起的，窺探人的隱私，也不好。」
江楚臣輕嗤：「你是怕戳我傷口，還是怕表面的平和被戳破？」
柳含星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假裝不懂：「什麼表面的平和被戳破？我怎麼聽不懂你說話？」
「聽不懂……就算了吧。」江楚臣沉默片刻，輕聲道：「睡吧。」
他忽然沒有了追問和糾纏下去的心思。
她那樣聰明的人，心裡肯定已經明白了。
可她既然已經明白了，猜到了，卻不願意面對，那他也沒什麼好逼迫她的，就這麼讓她裝糊塗下去好了。
柳含星因為他的話而心口砰砰狂跳，欲言又止的抿了唇。
她其實，知道江楚臣是什麼意思。
可她不敢面對，不敢承認。
江楚臣會一直幫著范家，在調查范家之案的時候盡心盡力，是因為他深愛范晨曦。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夫人毫不遮掩的親近，護短，說牽手就牽了，自然而然的，沒有任何猶豫。
為了她，他公然和他的家裡人站在了對立面上。
如果他們只是假夫妻的關係，江楚臣何必做到這個程度？
他定然是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他知道她是范晨曦，所以才會那樣自然而然的親近她，庇護她。
因為他喜歡的人是范晨曦，而她是頂著柳含星皮囊的范晨曦，在他的眼中，她還是她，他親近起來，自然毫無芥蒂。
她承認，在范家的案子上，她很感激江楚臣。
可是，在私情上，她也確實不敢面對江楚臣。
畢竟江楚臣曾借著不知她身份的機會，跟范晨曦告白過。
她對江楚臣，雖已經沒有了把他當成死對頭的想法，可是，她也沒感覺自己有多喜歡他。
她回應不了他的喜歡，還仗著他喜歡自己而利用他，借用他的勢力，讓他幫忙調查范家的案子，她已經覺得自己夠無恥的了，再要她直面的拒絕江楚臣，一點念頭都不給他留，她都無法接受這樣過分的自己。
可是騙江楚臣她喜歡他……她又做不到。
那就只能保持現狀，不騙他說她喜歡他，也不直接拒絕他，讓他傷心。
柳含星當然知道她這樣的行為很不果斷，很不磊落，可她心裡確實是糾結的。
她是真的不想傷了江楚臣的心。
但要說喜歡他，她又不確定。
畢竟幾個月前，她還覺得她愛江浩宇呢，可江浩宇轉頭就背叛了她，讓她成為了一個笑話。
或許江楚臣不會像江浩宇那麼無恥，那樣讓她傷心，但她確實也沒有勇氣這麼快就面對一段新的感情。
尤其江楚臣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她若不能夠掃乾淨心裡的陰霾，確定自己能以最真誠的感情去面對他，她真的不敢面對。
就算她是個慫包吧！
柳含星稀里糊塗的想了一大堆，最終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睡著之後，她身旁的江楚臣睜開了眼睛。
偏頭看了已經入睡的柳含星一眼，江楚臣悄然伸手拂過她的睡穴，隨後才伸長了手，掀開她的被子，把人給撈在懷裡抱住。
感受著她身軀的冰涼，腳碰到她的腳時，那寒鐵般沁人的冷意，讓江楚臣皺了眉。
「怎麼躺這麼久還是這麼冰？不是說在調理麼？怎麼一點效果也沒有？」
江楚臣小聲呢喃了一句，將她抱緊在懷中，仔仔細細的將被子掖好，不留一點縫隙，免得冷風鑽進來。
等確定把她裹好之後，江楚臣這才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今天得知的消息太過衝擊，他心神震顫之下，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唯有將心心念念的她抱在懷中，才能感受到一絲的平靜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