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康安聞言，眼神頓時凌厲：果然如此！
可下一瞬，他便又泄了氣。
他啞聲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為何會想到要調查我？」
「從我甦醒的時候開始的。」江楚臣淡淡道。
他剛甦醒的時候，從靳源安的口中得知了邊境有變。
在知道了一切之後，他鎖定了江浩宇。
可他也明白，江浩宇沒有那個腦子籌謀一場大事，尤其是謀害范家這種大事兒。
所以江浩宇的背後肯定有人。
而江浩宇他雖然眼高手低，野心不小，但卻並沒有什麼能量，所以他背後的人肯定也是江家人。
哪怕不是江家人，也跟江家有關。
江家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幾個兄長，都在他的懷疑範圍之內。
大哥是個鐵面無私，追求公義之人，所以誰都可能對范家下手，唯獨不可能是大哥。
三哥和他關係最好，接觸最多，他也最了解，深知對方是個直腸子，勇猛有餘卻城府不足，所以也不可能是三哥。
唯獨二哥，他一直沒那麼看得透。
二哥看似普通，官職不高，在家裡也沒有多大的存在感，平日裡同人說話也是笑眯眯的，看不出絲毫的威脅來。
可他的直覺卻一直告訴他，二哥並不如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
於是他便直接讓靳源安調查二哥。
沒想到這一查，盤根錯節的，揪出來許多東西。
江康安這些年看似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可卻暗中通過他的職位和權利斂財，貪污受賄，買賣官職，侵占良田，欺負百姓……
幾乎所有能夠想到的罪名，他都沾染了。
而此番范家之事，也有他的手筆在裡面！
江楚臣知道這些的時候，簡直不可置信。
要知道，江家家風清正，江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對他們兄弟幾個的教導特別的嚴格，要求特別的高。
這種嚴格和高要求，並不是只表現在對才華學識上，更多的是表現在對人品和德行的要求上。
甚至在江老爺子這裡，人品比才學還要更重要。
所以外人一直都很認可江家的家風，認可江家的四個兒子。
江浩宇被他拿下的事情，震驚了整個朝野，不管是他養了外室的事兒，還是他牽扯進了范家之案，都讓人無比驚訝。
誰也沒想到，素來家風清正的江家竟會出了江浩宇這麼一個敗類。
沒錯，江浩宇所為，已經被人歸在了敗類一途之中。
而江康安所為，比之江浩宇，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罪名一旦公布出來，江家的清正之名將會蒙上一層陰影，會對江家的聲譽造成極大，極為嚴重的影響。
當然，這些後果都是其次，讓江楚臣無法理解的是，江康安為什麼要這麼做。
「竟然那麼早？」江康安震驚，旋即苦笑：「不愧是你，老四。」
「我不能理解，二哥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知二哥可願為我解惑？」江楚臣淡淡問。
為什麼？江康安目光一凝，思緒卻不由自主的發散開來。
事情是怎麼開始的，他已經忘記了，但發展到如今這步田地，再追究起因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垂了眸子平靜道：「你想怎麼懲罰我？」
江楚臣淡淡道：「不是我怎麼處罰二哥，是律法要怎麼處置二哥。」
「二哥的罪行，我會如實上報，最終如何，看陛下如何判吧。」
江康安瞳孔不由得一縮。
他啞聲開口：「江楚臣，我好歹是你二哥，你若是將我的罪證如實交上去，我會死的！你就當真一點都不顧念親情嗎？」
江楚臣看著他，道：「父親從小對我們兄弟的教導就是實事求是，你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我以為二哥行事之前，已經考慮好了後果，覺得哪怕丟了性命也能夠承擔，才會行動。沒想到，二哥怕死啊。」
江康安因為他的話而面色微惱。
「老四，你竟如此羞辱我，我好歹是你二哥！」江康安眼中噴火，滿是怒意。
江楚臣淡淡道：「你若不是我二哥，你此時根本沒有同我說話的資格。」
江康安聞言不由得啞然。
想到如今，他的生死都掌控在江楚臣的手裡，他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滿，輕聲道：「老四，你就不能法外留情，寬容一下二哥？」
「我雖不成器，但也是母親的兒子，我若是出事兒了，母親她還是會很難過的，你總不希望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大受打擊吧？」
「你在做出錯事的時候，想過母親嗎？」江楚臣的目光犀利：「你當時都沒想過母親，如今卻妄圖借母親之名讓我徇私枉法，你覺得合適嗎？」
江康安：「……」
他和江楚臣對視許久，這才冷呲一聲：「也是，你和大哥，一個公正嚴明，一個冷血無情，都是眼中沒有親人親情之輩，我真是蠢，竟還指望你能夠看在同是兄弟的份上，對我法外容情。」
江楚臣只低聲問他：「二哥若願意交代出幕後之人，或可以將功折罪，從輕處理。」
江康安的情況比他所預計的好一點。
至少沒有捲入到通敵叛國這一層。
比江浩宇嚴重一些，卻還罪不至死。
「我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江康安淡淡道。
此時他已經冷靜下來，垂著眸子低聲道：「對方和我一直都是單方面聯繫，我今日約見的人，就是我能夠直接接觸到的人了。」
「那人不是已經被你給抓了嗎？你去審問他吧，他知道的，遠比我多。」
江康安雖心中後悔一個不小心就捲入了這要命的事情之中，可是他也很清楚，後悔是最沒有用的事情。
因為他再怎麼後悔，結局也不會改變。
「二哥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起過父親？你這般做，對得起他老人家的教導，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嗎？」江楚臣低聲問。
原本平靜下來的江康安，情緒忽然又激動了起來！
他咬牙道：「別跟我提他，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江楚臣看著江康安驟然激動的情緒，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樣的江康安是他沒見過的。
也足以說明，他對已經過世的父親，有深深的怨恨。